好了,事情的真相已經水落石出了。路新炀心想,原來我不是變态了,我是變gay了。
路新炀擡頭看季容嶼:他是彎的。
路新炀低頭看自己:我也一樣。
季容嶼正坐在床邊等熱水器的水重新燒好,不經意就對上了路新炀含情脈脈的眼神。
季容嶼:“……?”
季容嶼被這個眼神看得渾身發毛,起身的動作都不由自主的慢了半拍,他遲疑道:“你……還是發燒了?”
“沒有。”路新炀扭捏了一下,他雖然沒燒起來,但臉上卻透出了不自然的水紅。
“那你剛才在想什麼?”季容嶼的直覺忽然拉響警報,他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腳步,離床邊遠了一點。
“沒什麼……咦,居然已經到中午了,好快啊,既然這樣……”路新炀想到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那我們去曬太陽吧。”
“那我們去吃飯吧。”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完,然後面面相觑。
“哪裡來的太陽,”季容嶼詫異道,“外面隻有冷飕飕的大風,大得能直接把我吹跑。”
路新炀肉眼可見的失望了,啊,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裡,要想把溫馨的友情培養成火辣辣的愛情,不就隻能去曬曬太陽散散步,看看花看看水嗎?
這個時候還沒什麼花可以看,看水的話,剛才的事情才過去幾分鐘啊?兩個人的濕衣服都還堆在地上沒收拾呢!這會兒他要是再敢開口,估計也會被大卸八塊。
那他該怎麼辦呢,難道要直接告白嗎?好像有點不浪漫哦……
路新炀猶豫了一下,決定再試探試探:“那你……”
誰知兩人又是異口同聲:
“你自己去吹風?”
“你想找男朋友嗎?”
“什麼?不是,這跟男朋友有什麼關系?”吹風的話題是怎麼拐到男朋友這裡來的啊?季容嶼一邊想,一邊情不自禁的又往後退了一步,防備心更重了。
“咳,我就是想說,你、你不是跟我說過你喜歡男的嗎?”路新炀低着頭不敢看他,手指無意識的給自己撥下幾簇劉海,“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也、可以跟我說嗎?你看我們已經那麼熟了,你剛才甚至都看了我的屁股……”
“沒有,沒看,”季容嶼警惕地打斷他,“你不用對我負責。”
“不不不不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路新炀垂死掙紮,急得不停地眨着眼睛,“我就是想問你喜不喜歡我這個類型的屁股,我可以幫你找……”
“不用你幫!!!”
好怕他嘴裡再說出什麼吓人的東西,季容嶼趕緊把話堵死:“我拿我的命跟你保證,不管你以後能不能火成大明星,我都不會出去爆料你的任、何、隐、私,你放心就是了,不用這樣賄賂我。”
更不用□□。季容嶼在心裡跟自己發誓,□□也沒用,他不受誘惑的。
然後路新炀“哦”了一聲,就真的閉嘴了。
他并不是心滿意足地閉嘴的,恰恰相反,他發現了季容嶼在猛烈地回避他的問題,他沒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而沒有答案本身……也就意味着某種答案了。
先前從他腦子裡閃過的靈光現在又閃了起來,在剛剛萌發卻也已經很茁壯的愛情的反哺下,這個時候的路新炀依然還很聰明。
他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聯系在一起,包括那天晚上睡覺前季容嶼說的話,以及那些未被宣之于口的反常,很快就找到了觸動這一切的關鍵詞。
【……以後你真紅成了大明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想抽幾個小時的空出來找人吃頓飯都得報備。】
是了,如果兩個人連一起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又哪來的時間一起談戀愛呢?甚至很可能連原本的友誼都維持不住,慢慢走到漸行漸遠,相對無言。
延遲了那麼久,路新炀終于完全弄懂了季容嶼這句話的意思。隻要他還想成為大明星,季容嶼就一定不會跟他在一起,不但告白會被拒絕,甚至以季容嶼的性格,很可能當場就要跟他劃清界限,提前執行那相對無言的未來。
想到這裡,路新炀頓時吓出一身冷汗來,他趕緊把腦海中醞釀的那些告白念頭全部打消,火急火燎打得滿手都是殘影。
“好啊,既然你向我保證了,那我也跟你保證,不管你以後找不找男朋友、找什麼樣的人,我都支持你,而且一定幫你保密!”
路新炀故作爽朗地擡起頭來:“現在我們都互相幫忙保守秘密了,那我們就是關系最好的朋友了,對吧?”
說完還直直盯着季容嶼看,一副要他肯定的樣子。
“嗯。”季容嶼不置可否的一點頭,然後路新炀就很燦爛地笑了。
“好了,事情都說完了,所以你現在要……”季容嶼拖長的嗓音仿佛一道劃線填空題。
路新炀用他最懂事、最領悟出題人意圖的聲音,铿锵有力地回答:“跟你一起去吃飯!”
“嗯,這就對了。”季容嶼很贊同的一點頭。
“給我五分鐘,我洗完澡就走。”
他拿着浴巾走出房間,而路新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忽然用力地搖了搖頭,雙手合十道:“對不起,我剛才說不管你找什麼樣的男朋友都支持你是騙你的,騙人不好,所以我現在把這句話撤回了。”
路新炀跪坐在床上鞠了一躬,自己給自己認證道:“撤回成功。”
然後他保持着雙手合十的姿勢,又鞠了一躬。
五分鐘後,季容嶼洗完澡出來,從頭到腳都恢複了那種血液順暢循環的熱乎勁兒,而一個貌似正常的路新炀已經穿好衣服坐在床邊等他,從表情到動作都沒有半分不妥。
嗯,看起來是百病全消了。
“給,吹風機。”
季容嶼用最快的速度吹幹頭發:“走了,吃飯去。”
他們趕在十二點前到了食堂,這會人還不是很多,兩人剛坐下就碰到了同樣踩點來吃飯的湯林:“路哥,季老師,我正找你們呢。”
“怎麼回事,我怎麼聽組裡的人說你倆鬧架了,還說你們好像打起來了?”湯林端着飯碗過來,上下打量他們,“是誰看錯了吧,你倆這不是挺好的嗎。”
“嗯,我倆就是挺好的。”路新炀低頭猛猛扒飯,還抽空玩了一下手機,湯林的手機也恰好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看了看信息,然後就放回去了。
飯後路新炀帶着湯林繼續去排練,他全程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練習上,強忍着沒找任何借口再去騷擾季容嶼,所以他也沒看到,季容嶼後來又沿着那條小路下山,走到湖邊看了看,一看就看了半個多小時。
到晚上收工後,所有人都累得早早上床睡覺了,路新炀在黑暗中安安靜靜地睜着眼睛,感覺季容嶼已經睡熟了,他才亮着手機屏幕充當照明,悄悄開門出去。
湯林早就蹲在門口守着了,一看到他就說:“找我什麼事啊,神神秘秘的,還不讓當着季老師的面說,要給我發短信。”
“你先坐啊。”路新炀一邊說一邊打開手電筒,在客廳裡到處找凳子,很快就挑中一個三角形的大紅色絨布矮墩子,一看就是這個屋裡最熱情好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