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舊炀”和文卓兩人往前又走了一段,就看見常雪帶了個身材瘦高的男人過來。
那男人裹着圍巾遮住了臉,隻露出一雙眼睛很随意地往他倆身上一瞟,招呼也不打就順着旁邊的樓道上去了。
路新炀原本想開口第一句話就宣布自己改名的喜事,但見此不由得多問了一句:“他是跟我們一起去拍照的嗎?怎麼往那邊走了?”
“不用管他,他去找你們導演和編劇商量點事,”常雪淡淡道,“攝影師助理說那邊的場地已經布置好了,你們先去試試光吧。”
常雪幫他在《陷色》裡要了一個角色,但這個人很有自己的想法,加戲也要加得有質量,于是自己約了導演編劇面談。
“季老師也來了?”路新炀一聽,立即目的明确地加入,“那我也去看看。”
常雪本來轉身要走了,又無奈地停下:“你跟着幹嘛?”
“不幹嘛,”路新炀說,“我當個擺設。”
他說着就三步并兩步地跑上樓,掀開擋風門簾鑽了進去。
樓上才剛擺開了陣仗在讨論,聽到動靜幾個人都擡頭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繼續往下說。
那瘦高個道:“放心,我不是要亂加新角色,我看過你們的劇本,有個現成的角色我很喜歡,你隻要把故事稍微改改,給我五分鐘的鏡頭我就能把他點成一個戲眼……”
旁邊的編劇導演還沒表态呢,擺設就開口說話了:“改什麼改,不許改!”
路新炀反應激烈地搶下他手中的劇本,大聲道:“你誰啊你就想改我們編劇的劇本?你都不知道我們編劇的本子寫得有多好!他才不聽你在這胡說八道呢!”
他瞪着對方的眼神裡全是酣暢淋漓的讨厭,真是的!本來季容嶼就不想跟組了,你還亂碰他寫的本子,萬一惹他生氣了他現在就抛下我們辭職回家,那我該怎麼辦啊?!
這人簡直太不懂事了!
路新炀着急得差點跳起來,但季容嶼完全不領情,他壓在桌子下面的手指互相捏了捏,臉上氣定神閑道:“沒事,你讓他說,有什麼意見随便說。我都能改,而且隻有我能改。”
他既然答應了高導過來改劇本,那他就說到做到,這是他賺錢的态度。
再說了,故事是他寫的,怎麼在不破壞原著結構的基礎上加戲、還要加出個三庭五眼來,當然也是他最能把握這個平衡。
季容嶼的态度是接受挑戰,但路新炀撒潑打滾:“你不喜歡改就不要改嘛,不要慣着他!”
“我沒有。”
“你有!”
“我說了我沒有!這是正經事,你該幹嘛幹嘛去,不要打擾我們工作!”
“我打擾你們工作??你怎麼跟他成你們了?明明我跟你才是你們!不對,我們是我們!”
兩人就這麼對着嚷嚷起來了。
“喂?”旁邊的瘦高個喊了一聲,沒人搭理,他拉下圍巾再喊了一聲,雙手揮來揮去,依舊沒人理。
“喂!!!!”
明明他才是來加戲的吧?這突然冒出來的臭小子,怎麼把他這個搶鏡的鏡頭給搶了啊?!
他不爽路新炀,路新炀還嫌棄他呢。
路新炀嚷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攔不住季容嶼,于是調轉槍頭去解決矛盾的根源。
他看着瘦高個說:“那好吧,那個誰,我給你一個公平競争的機會。”
“我們錘子剪刀布,你輸了就自願放棄加戲。”
“我叫項維!”瘦高個說,“要是我赢了呢?”
路新炀說:“赢了那就再來一局。”
“我呸!”
項維兇惡地翻了個白眼。
但路新炀的表情比他還兇:“我告訴你,能給你個台階就不錯了,你知足吧!連我這個男主角想加戲都加不了,憑什麼你能加?你演技比我好嗎?”
“廢話!當然比你好!”項維趾高氣揚地說。
他可是剛上初中就進組拍戲了,雖然沒紅過但專業能力很強,無論對上誰他都敢自信亮實力。
“可你現在都隻能跟我比演技了,”路新炀雙手叉腰嘲笑他,“那我看你也厲害不到哪裡去嘛。”
項維:“???”
不是等會兒,你到底在罵誰啊????
項維扭頭去看季容嶼,用口型問“他是不是有病”,季容嶼說:“你們有不同的意見可以好好讨論,不要人身攻擊。”
“哦對了,”季容嶼又補充道,“你叫什麼名字來着?”
項維:“…………”
“夠了,”常雪踩着高筒靴過來,一手拽一個,“都給我去拍照,不要浪費攝影師的時間。”
“他也去?”項維一臉憋屈地看着路新炀,報複性地問,“他叫什麼名字啊,憑什麼他跟我一起拍?”
“就憑我是男主角,怎樣?”路新炀推推搡搡的直接上手了,“等我們大型現代裝古裝傳奇爆火電視連續劇播出了你就知道我叫什麼名字了!現在你給我走!不許再騷擾我們家編劇老師!”
“走走走,快點出去,出去!”
路新炀連轟帶撞地将人擠兌出去,一秒鐘後自己跑回來,把從項維手裡搶走的劇本還給季容嶼,然後嬉皮笑臉地又跑了。
季容嶼慢慢放松了姿勢靠在椅背上,看看高導,看看常雪,再看向文卓:“所以你們到底幹什麼來了?”
“來當個擺設。”文卓說完自己都笑了,他扭頭朝窗外看了一眼,怕路新炀和項維沒人看着再打起來,轉身也跟着下樓了。
高導摸了根煙出來,對常雪道:“那就……還是按我們之前說好的來?”
其實他挺無所謂的,加戲又怎麼樣?如果拍出來效果不好,後期再删掉就是了,多的是借口搪塞過去。
常雪心裡自然也清楚,說:“你們看着辦吧,能大概給他露個臉就行。”
“嗯。”高導點了點頭。
季容嶼的手指按在退格鍵上,把項維剛才提出的幾條要求删掉,但心裡卻歎了口氣。
結果還不是要加戲麼?路新炀白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