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路新炀拽了拽那把小鎖,發現的确是實用鎖而不是裝飾挂件,詫異地開口,“季容嶼,你家紙巾怎麼鎖了啊?”
隔着一道門,季容嶼的聲音非常平靜:“是啊,為什麼鎖了呢?”
路新炀:“昂?”
季容嶼平靜地繼續說下去:“我爺爺今天跟你說的這些事,你一個字都不許往外傳,也不許告訴别人你是在我家過的年。”
“為什麼不能說?”
“想說也行,那你就繼續在廁所裡待着吧,今晚也在這裡睡,”季容嶼壓低了聲音,“凍死拉倒。”
路新炀呆了一下,終于知道為什麼季容嶼家的廁紙會上鎖了:“那……那我不說了。”
“能保證?”
“百分之百保證啊!”路新炀急了,“凍死事小,失節事大!”
手裡握着那把雖小但沉的鐵鎖,屁股上傳來的涼意讓人越發心碎。
路新炀委委屈屈地坐在馬桶上,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我是帥哥,我司司草,陷色一枝花,我……我上完廁所不能不擦屁股啊!”
季容嶼笑了一聲:“我還沒說完呢,你洗完澡出來把借條也給我補上,要簽名摁手印,還要舉着借條拍照,敢賴賬你就完蛋了,我彩印一千份撒你爸公司門口。”
路新炀又拽了拽那把小鎖,哽咽點頭:“可以,隻要你把紙給我,什麼都好說。”
門外,季容嶼甩了甩手裡的銀色小鑰匙,痛痛快快地出了口氣。
他自言自語道:“九塊九包郵,本來隻是買給爺爺當笑話看的,居然還真有用得着的一天……要不要再下單幾個拿去送人呢?”
“季容嶼,季容嶼,我的紙呢?你不要走啊,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裡穿不上褲子……”路新炀可憐巴巴地在裡面催,季容嶼頭也不回地說:“等着。”
他去陽台拿了根晾衣杆,把鑰匙挂在上面,然後擰開一條門縫伸進去,路新炀生怕他反悔了又耍自己,飛快接了鑰匙去開鎖。
季容嶼抽走晾衣杆功成身退,廁所裡隻剩下嘩啦啦的水聲。
以前路新炀洗澡還會時不時唱兩句歌,今天安靜得屁都沒放一個,洗完就穿着睡衣出來,把浴巾頂在腦袋上,頭發也顧不上擦,先蹲在客廳寫欠條。
一切都按債主吩咐的那樣,寫條子,簽名,拍照,沒按手印是因為季容嶼不想看他剛洗幹淨了又弄得髒兮兮。
拍照存證後,季容嶼看着路新炀那幅乖得不行的樣兒,又橫過手機換了個角度,拍下了他抱着膝蓋蹲在沙發上的身影。
辛酸中透着活該。
路新炀把大半張臉都埋在交疊的胳膊裡,聲音悶悶的:“你再拍我就要記仇了。”
“記啊,我又不攔着你,”季容嶼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五分鐘夠嗎?”
“我要記一年!”路新炀用力瞪他一眼,跳下沙發走過去趴在季容嶼身上,把腦袋探過去看他的手機屏幕,“今年還剩三十八分鐘。”
從路新炀頭發上滴下來的水珠滑到了季容嶼的脖子裡,季容嶼嫌棄地躲開:“别挨我,我一身髒衣服都沒換。”
他把沙發上的浴巾抓起來罩在路新炀腦袋上,一隻手摁着随便擦了擦:“進房間去,客廳的空調沒裡面暖。”
另一隻手握着手機,把路新炀的微信備注改成欠錢的,改着改着眼睛忽然定住了,他發現路新炀的微信号相當眼熟。
不看中間插進去的名字縮寫,隻看那串數字,5358979……
“你微信号是圓周率啊?”
正要朝房間走的路新炀驚喜地回過頭來:“你怎麼知道?”
他連微博密碼都是這個,不記得什麼時候靈機一動就用了,從來沒有人發現這點。
而季容嶼才不會說自己是上課開小差背過圓周率,他今天被抖出來的黑曆史已經夠多了,所以他隻是道:“猜的。”
“我好感動,你居然能猜那麼準……”眼看路新炀又要走過來,季容嶼瞪他一眼,加重了語氣:“叫你回房間!”
“唉,知道了知道了。”路新炀轉身踩着拖鞋跑了,季容嶼低頭又看着那串數字,神情微妙地擡了擡眉毛。
呵,被我發現了吧!你上課的時候肯定也沒多認真聽,偷偷數圓周率的人我見多了!
雖然你是知道了我很多糗事吧,但是我,親自,慧眼如炬地,看穿了你的短!
季容嶼感覺自己的心态又恢複平衡了,親手找回場子的感覺真是神清氣爽。
他矜持又不失得意地哼了一小聲,思考片刻後,大度地點開路新炀的名片,把備注重新改回了路新炀自己選的那個“大大大大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