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剛和再不斬戰鬥完,他突然失去意識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幸好發現生命體征穩定。我和鳴人一人輪流背了他一段路,好不容易才把這個比想象中還要沉重的上忍運到達茲納家。
将昏迷的病号安置好後,鳴人又開始不安分,撺掇小櫻一起上前,悄悄伸手打算看看這位神秘上忍的真面目,結果反而被突然驚醒的卡卡西吓得仰面摔倒。
醒來後,卡卡西簡要介紹了暗部中追擊部隊的職責,并告訴我們一個壞消息:再不斬大概率還活着,而那個自稱暗部的少年是他的同夥。
也就是說,我們還有再次交手的機會……我微微用力收緊手指,壓抑住躍躍欲試的興奮。
對話告一段落後,達茲納的孫子伊那利正好回到了家中。
“反抗卡多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伊那利冷淡道。
雖是惡語相向,他語氣中卻透着與年齡不符的絕望。那空洞而黯淡的雙眼,是失去過什麼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這個世界上有這樣的人,總是提前說些喪氣話,當真正失敗的時候就會覺得好受一些,“你瞧,我早就說過吧”。
但直腦筋的鳴人顯然無法理解,差點與這孩子打起來,不過被小櫻拉住了。
所有人都散去後,我依然沒有動。
躺在被褥裡的限定版卡卡西讓人不免有些新奇。
黑色面罩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線,依然嚴絲合縫地貼合着男人的臉龐,卻掩不住他此刻的疲憊和虛弱。略顯淩亂的銀發散落在淺色的枕頭上,幾乎融為一體,更顯得男人無精打采。他的眼睛半阖着,寫輪眼隐藏在護額之後,隻露出一隻漆黑的眼睛,不複往日的警惕和銳利,透出明顯的無力。
男人的呼吸輕淺而緩慢,胸膛微弱地起伏着。微微扭動身體調整姿勢時,隐約可以通過貼身的黑色上衣看到頸部和鎖骨的輪廓。
之前看到赤裸着上身的再不斬時,我覺得卡卡西對自己的身體太過保守,現在我好像有點改變了想法。
印象中這位神秘的銀發上忍要麼遊刃有餘般慵懶,要麼如利器出鞘般銳利,這種無法動彈,很容易就可以折斷的虛弱模樣還是第一次見。
在生存演習時,他曾坐在我身上,用腳踩住我的頭顱,那時的我毫無反抗之力,隻能等待他的處置,正如此刻的卡卡西——我知道這隻是錯覺,如果我做出什麼僭越之舉,他大概還是有力氣教訓我。
無論如何,看到平日裡發号施令的上忍不得不依賴他人的照料,甚至連最基本的行動都無法自如,這種關系的微妙調轉,以及俯視平日裡不可觸及之人的感覺,讓我被一種隐秘的沖動所驅使,心跳加速,喉嚨發緊。
“佐助。”卡卡西睜開了半阖的眼睛,懶洋洋道,“如果你是在想‘卡卡西老師現在這麼弱,是不是可以看看他面罩下的臉’之類的事情,還是放棄吧,就連暗部的精英都沒有成功過。”
“……”
雖然對自己的想法還十分模糊,但他這麼一說,我便覺得這确實就是我想做的事,不禁躍躍欲試。
“開個玩笑。”卡卡西眉眼彎了彎,似乎在面罩下微笑,“難道是擔心老師的狀況?”
那倒沒有。
我調整了一下坐姿,問道:
“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卡卡西似乎下意識地想撫摸被護額蓋住的眼睛,但手臂被褥子壓住,隻好作罷,“算是來自朋友的禮物。放心吧,得到宇智波的準許了。”
說的好像在宇智波一族已經名存實亡的當下,我還能做什麼似的。
手撐在單邊膝蓋上,我盯着卡卡西的護額,試圖在還原那隻寫輪眼的模樣,畢竟很多年沒有看到了。
“哼,居然把寫輪眼送出去。”
——真是一個敢送,一個敢收。
冷哼一聲後,我垂下眼睛,緩緩道:
“……是很好的朋友吧。”
寫輪眼對宇智波一族的意義,我再清楚不過了。
那不僅是力量的象征,也是宇智波驕傲的來源,是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将它贈予别人,不單是交托一件武器,更是将自己的一部分靈魂、一段生命永遠地交付出去。
“……啊。”卡卡西低沉應道。
那是提到了亡者的神情,我心中漠然。
即便活下來了,也躲不過那個夜晚。比起被同族因為“測試能力”那種荒謬理由殺死,還是死在戰場上比較好吧。
——至少,那是為了某些值得的東西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