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輕拂過林間,帶着初秋特有的溫度與清新。樹葉在枝頭搖曳,如同無數細小的耳語。
額前碎發被風絲絲縷縷地揚起,又緩緩落下,眼眶深處隐隐作痛,我低垂着頭,壓抑着聲音中的陰翳:“隻有我才能殺了那個人。”
除了我以外,沒有人應該背負宇智波的仇恨。
“什麼。”小櫻讷讷道,“你是在說老師嗎。”
七歲那年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我又陷入了回憶中,側臉似乎殘留着很久之前被手裡劍劃傷的痛楚。
“我的……”
哥哥。
兄長。
宇智波鼬。
“你在說什麼。”小櫻的聲音帶着擔憂和不解。
我知道身後的少女無法理解,也不需要理解——就像我之前說的,這是一件幸事。她有家人,有單純的夢想,有未被血色浸染的童年。
而我不同。
從滅族之夜活下來那天以後,作為僅存的幸存者,複仇是我唯一的選擇。作為劊子手的胞妹,終結哥哥犯下的罪孽,是我的宿命。
“我是複仇者,我必須要超越那家夥才行。”我近乎喃喃自語道。
片刻後,鬧鐘的鈴聲突兀地響起,刺耳的聲音劃破林間的甯靜,打斷了這場對話。
——時間到。
“……可惡。廢話說多了。”
最開始隻是想解釋自己不能放棄的理由,結果說了很多毫無意義的話。
***
鳴人被綁在了樹樁上。
聽說這個渾身上下寫滿了“我很餓”三個字的家夥去偷吃便當,被抓了個正着。
我瞥了眼垂死掙紮的橙色身影,不自覺地挑了挑眉。這種愚蠢的純粹,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種天賦吧。
“你們三人都放棄做忍者吧。”卡卡西收起月牙眼,冷聲宣判道。
——覆面系就應該這麼刻薄。
親手複仇當然是優選,但如果不能做忍者,以我現在的資産,雇傭火影去殺宇智波鼬,應該也沒問題。
忍者本就是工具。
用苦無殺人和雇傭忍者殺人并無本質區别。
……我明明是這麼想的,但在聽到“你們都是沒有資格做忍者的小鬼”時,身體卻擅自沖向了卡卡西,手也摸上了忍具袋。
在實力差距懸殊的情況下,理智被情緒支配,毫無戰術準備,結果當然是被一招擒拿按倒在地。
卡卡西悠哉地用體重壓制住我,握住我的左手扭轉在背後,一隻腳踩住我的頭,将我的臉頰死死壓在草地上。他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既不會造成實質性傷害,又讓我無法動彈分毫。
“所以才說你是小鬼啊。”他居高臨下道,平淡的聲音中帶着不加掩飾的嘲諷。
明明總是優先使用右邊的綁腿忍具袋。大部分人都會以為我的慣用手是右手才對,他卻精準地控制住了我左手。
頭顱被踩住的羞辱感十分強烈,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了臉頰。我不甘地掙紮着擰動了一下脖子,想要掙脫這種屈辱的姿勢。
“不要把你的腳踩在佐助頭上!”小櫻喊道。
隔着鞋底踩在頭頂上的腳反而故意似的,無聲加大了力度,迫使我的臉部更貼近地面,濕土的陰冷氣息鑽入鼻腔,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意識到這既是懲罰,也是殺雞儆猴的立威後,我感到更加屈辱。被完全制服的挫敗感如同冰冷的海水漫過頭頂,我咬緊牙關,不願發出一絲示弱的聲音。
“我說你們是不是瞧不起忍者。”卡卡西暗含怒意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他終于揭露了考試的真正目的——團隊合作。
“小櫻,比起眼前的鳴人,你隻想着不知道在哪裡的佐助。”卡卡西的犀利點評絲毫沒有顧忌少女的心事。
“鳴人,你隻知道一個人橫沖直撞。”
“而你。”卡卡西聲音低沉,帶着不容辯駁的權威,毫不客氣地教訓道,“是完全把他們當成了絆腳石的獨行俠。”
點評到我時,展示自己完全掌控局面的餘裕般,他再次加重了腳上的力度,鞋底與我頭部接觸的地方傳來更重的壓迫感。我的口鼻都陷入草地中,幾乎一張嘴就能嘗到青草與泥土的苦澀。
不知是因為成年男性體重的物理壓迫,還是在同學面前擺出被迫承受、無處可逃的狼狽姿态的羞恥,又或許是被無情批評的挫敗,我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淺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
——我果然和這個男人相性不合。他的每一個招式都十分令人讨厭。
“對于忍者來說,出色的個人技能确實必不可少,但是團隊合作比這更重要。”卡卡西一邊依舊牢牢地攥着我的手腕,露在半指手套外的手指緊扣,像鐵鉗般強勢而紋絲不動,一邊像真正的教師一樣循循善誘道,“不懂得團隊合作的獨行俠會讓同伴陷入危險甚至死亡,比如說……”
冰冷的苦無抵上了我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