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為新年，路上的行人要麼還在沉浸在慶典的歡樂中，三三兩兩地結伴而行，談笑風生，要麼神色匆匆地奔赴等待着自己歸家的那扇燈火。

我看到一位父親肩上扛着熟睡的孩子，妻子在一旁微笑着輕聲細語；看到一群少年忍者圍在一起，興高采烈地展示着剛買的煙花；還看到一對老夫妻相互攙扶，牽着一條卷毛狗蹒跚前行……

每一個人似乎都有歸處，每一個人都被某扇亮着暖燈的門扉所期待。一盞盞燈光仿佛星辰，點亮了夜色中的木葉村。

我與歡笑聲擦肩而過，獨自穿行在這萬家燈火之中。路燈的光線拉長了我腳下的影子，我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而推開公寓門，又迎來了一片漆黑——在這一刻，我感到了一種奇異的安甯。

打開燈後，我随手将忍具包扔在地上，然後走向廚房。

肌肉的酸痛暗示着我今天的訓練強度有點超标，指節也傳來的鈍痛，加上饑餓感不斷來襲，我打開冰箱，半個幹癟的番茄穩穩地占據了空空如也的視野中心，在冰箱頂燈的照射下顯得格外凄涼。

失算了。忘記新年生鮮市場會歇業了，前兩天竟然沒有備糧。

我心中微微歎氣，手搭在冰箱門邊緣正要關上，突然想起冷凍層還有東西。那裡有一個半透明的保鮮盒。

我盯着那個盒子看了很久，手指輕輕觸碰冰冷的塑料表面。那是族滅前一天，媽媽突然說做多了便當，讓我把它放進了冷凍層，後來它也和我一起搬來了新公寓。

木魚飯團、香腸、玉子燒……隔着結霜的保鮮盒，我仍然能夠想象出媽媽做的便當的味道。即便明白放進冷凍室，也不可能永久保存，可一旦吃掉這份便當，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手指在盒蓋上徘徊了一陣，最終，我還是輕輕關上冰箱門。

“偶爾吃一次垃圾食品也沒關系。”

我自言自語地喃喃道，打開櫥櫃，拿出一包即食泡面。

滾燙的熱水沖入幹癟的面餅，咕噜咕噜的聲音充盈着安靜的廚房，不斷升騰的蒸汽很快模糊了我的視線。

窗外，零散的煙花依然在夜空中綻放，傳遞着新年的喜悅。

我坐在餐桌前，盯着那碗泡面。

去年的新年，我是怎麼過的？

族人全都埋骨地下，今年卻隻有我一個人迎來新年，這也太狡猾太卑劣了。為什麼隻有我活了下來？為什麼偏偏是我？

沒錯，孤獨會使我變得更加強大，而強大是我唯一的目标。

——我的孤獨是有意義的。

去年這個時候媽媽在廚房裡忙碌，準備着年糕。

——我想回家。

我低頭吃着面條，嘗不出什麼味道，隻是機械地咀嚼和吞咽。

——我的孤獨是有意義的。

祖宅的廢墟上已經建起了新的高檔公寓。

——我想回家。

……

——我的孤獨是有意義的。

不要哭泣，眼淚是沒有用的，隻有仇恨才能給予你力量，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