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年來,府羅就沒像今天這樣痛快過。
當年就是這個人,這無知無畏卑賤可惡的家夥,毀了他一手的精心策劃,壞了他與欲夢的好事。
哈,他竟然還膽敢來質問他,問他當年是不是故意在凡間散播欲夢的謠言。
他怎麼敢?怎麼敢!
他懂什麼?!
府羅表情輕蔑,心中憤恨,近乎煩躁地在下面踱來踱去,盯着那吊在半空的鬼蜮将軍,隻恨他已經是個鬼靈,不能再将其挫骨揚灰。
他明明一切都是為了欲夢好的,若不是這人從中摻和,欲夢又怎會死?他又怎麼會苦苦等了這麼多年?
“告訴我……她在哪兒?她現在是誰?”挨了幾百鎮魂鞭,銀面男人幾乎要失去神志,虛弱得好像下一刻就會魂飛魄散,卻還是執拗地,一遍遍地重複着那個問題。
他要知道。
他找了她太久。
太久太久了……
半個月前,夢将軍率部對陣府羅,新仇舊恨疊加一起,胸中的憤怒之火熊熊燃燒,府羅被他逼得節節敗退。
主帥交鋒之際,他質問他當年的行徑,為何要編排那樣的謠言诋毀她清譽。
“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慕她?怎忍心落井下石,讓她失去最後的信衆?”
天珠斷裂之際,沒有香客,一個天神會變成怎樣的下場?
他每問一句,手中的金剛杵便擊向府羅,铿然之聲響徹天地,金光迸濺,如雷霆萬鈞。
府羅氣急敗壞,幾乎招架不住,眼前的鬼靈簡直可怖,像無間地獄中爬上來的索命修羅。他不想在這裡被他打死,更不願當着數萬天兵天将的面丢了神尊的顔面。
于是他突然笑了,笑得狂妄嚣張。
笑得勢在必得。
“你一直在找她,卻不知道她已然降生于此世,孤寡凄慘,無人護佑……想知道她現在的身份麼?我可以告訴你。”
驚濤駭浪的攻擊倏然停下,天地寂然,宇宙停歇。
足可碾碎一位天神神元的金剛杵,就堪堪停在府羅面前寸許的地方。
“想知道麼?想知道的話,收手,然後跪下求我。”府羅的笑容越來越燦爛,眼裡迸射出精光。
他握着金剛杵的手青筋暴起,漆黑的眼裡翻湧着怒意。
“你可以不相信我,可以繼續殺我,可是你要知道,當初我冒死将她從斬神蓮台上救下,我們兩人的神元彼此相連,也隻有我能夠感應到她在哪裡,你若殺了我,你将再也無法找到她。”
兩軍交戰的生死場上,鬼蜮的兵将與天界的兵将拼殺得你死我活,根本無人注意到兩位主帥。
直到——
那象征着鬼蜮脊梁的黑袍銀面将軍,丢了手中兵器,在那高高在上的天神面前,跪了下來。
所有人都停下争鬥,怔愣地,看着這如幻境的一幕。
發生了什麼?
“告訴我,她在哪裡。”他垂下眼,以卑微的姿态。
府羅居高臨下,露出勝利的微笑。他知道他拿捏住了他的軟肋,這鬼界最後一個能打的人,已經是個死的了。
“瞧瞧,你好像一條狗啊。學兩聲狗叫。”
“汪汪!”
天兵天将哄然大笑。
看看這就是鬼蜮最強的将軍,居然在給他們的神尊學狗叫!
鬼蜮的兵将們近乎崩潰,以為他們的将軍被人施了邪術。
“她是誰,告訴我,告訴我。”
“真想知道?把你的鬼丹掏出來,跟我換啊?”
以丙危将軍為首的鬼兵們看不下去,他們沖殺上前,企圖将他們的将軍從天神手中搶回來。
可是失去了主帥的制衡,府羅又哪裡容得他們這些人近身,幾乎是彈一彈指頭,便将他們徹底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