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聽說過,青元仙尊是我一手捧起來的,我替他建了許多神廟,助他成就今日氣候。”
知微安靜聽着,并未回應。
雲天驕繼續道:“你大概會覺得,若是你留在我身邊,極力讨好,或許我也會像待青元那樣待你……”
“不會嗎?”
知微突然出聲,擡眼望向坐在高位的長公主。
兩人如此位置角度,像極了神廟裡的香客,仰視他們的神明。
雲天驕最受不了知微這樣看她,那雙桃花眼水潤幽黑,實在太過魅惑撩人,亂她心旌。
可她不能放任自己,在一個明知對她别有用心的人身上沉淪。
“自然是不會的。”她移開目光,聲音冷淡,“我供奉青元,是想讓他為我辦一件事,外界所傳的我傾慕于他,并非屬實。如今他不能為我辦事了,我也就不會供奉他了。”
雲天驕移回目光,見知微還在看自己,甚至比剛剛,那眼裡又多處幾分令人不解的幽暗。
“所以你現在明白了嗎?我供神,隻求有用,而并非因為喜好。”
“知微,别在我身上白費力氣。”
她近乎以警告的口吻,說着不近人情的話。
知微衣袂輕拂而過,起身過來将她從鳳榻上扶起,帶她去妝鏡前。
“……你這是做什麼。”
“殿下,再不快點,怕是要誤了去點香台的時辰了。”知微拿起發梳,已經開始為她梳頭。
雲天驕抓住知微為她梳頭的手,回過頭,“我的意思你還未明白?”
“明白。”
“你明白什麼?”
“要努力做一個對長公主殿下有用的神。”
“……”
……
在雲遲國,幾乎每一座主城都有一座點香台,顧名思義,專門用來給神明點香供奉。
不同于一般的神殿,點香台供衆神,仙尊以上的神都能在點香台立神牌。
皇城内的點香台是規模最大的,每日香客雲集,香煙缭繞,十裡之外都能聞到濃重的香火味。
考慮到防火問題,點香台一般建在主城之外的遠郊。是以皇家車隊天還未大亮便駛出皇城,後面跟着文武百官及其家眷,浩浩蕩蕩,甚為壯觀。
“天驕姐姐!天驕姐姐!”
雲天驕是被沈瓊枝叫醒的,她掀開車簾,發現已經到了地方,隊伍開始整頓,大大小小的官員家眷也都陸續從馬車上下來。
就在她的馬車不遠處,一堆貴族少女聚集在一起,其中有雲天驕看着眼熟的,也有陌生面孔,不知是哪家千金。
沈瓊枝今日穿了件赤色小披風,兜帽套在頭上,看着張揚熱烈,
一位頭上帶滿了鸢尾花的少女跟在沈瓊枝身後,怯怯地看着雲天驕。
雲天驕打了個哈欠,看到少女頭上的鸢尾花,了然道:“你是墨悲神尊的香客?”
“回殿下,正是。”少女羞澀道。
每一位天神都有自己偏愛的信物,種類不限,墨悲神尊的信物正是紫色鸢尾花,而被沈瓊枝心心念念的竺景仙君,他的信物則是兔子。
沈瓊枝這時也将自己的兜帽摘下來,露出頭上一對毛茸茸的兔耳朵。
那少女似和沈瓊枝剛剛結識,彼此還不清楚底細,見她頭上裝飾,不由“啊”的叫了一聲,“沈小姐,你是竺景仙君的香客啊?”
沈瓊枝突然神色警惕起來,“怎麼,你是竺景仙君的叛者嘛?”
所謂叛者,就是公然反對厭惡一個天神,甚至一些極端叛者,還會為了毀自己不喜歡的神,成群結隊滅香火,砸神廟。
“不是不是!”那少女立刻表明身份,扭過身去,露出挂在腰後面的兔尾巴裝飾物,“我是供雙神的!竺景仙君我也是供奉的!”
雲天驕看着一群少女歡歡喜喜展示着自己身上的天神信物,忽地想到一事——
知微……好像還沒有信物呢。
他會拿什麼當作自己的信物?
這時她發現那群叽叽喳喳的貴族少女變得安靜下來,齊刷刷看向她身後,與此同時,隻覺肩頭微沉,竟是被人從身後蓋上一件披風。
“殿下,晨露濕重,當心着涼。”
雲天驕回頭,見知微笑眼溫柔地垂眸望她。
晨光初現,金色碎光透過路邊樹葉縫隙灑在他身上,閃耀得令人炫目。
“啊,殿下,這位是……天神嘛?”
“不知這位神君的神号是什麼,神廟在何處?”
“小女願在家中為神君供奉神牌,日夜禱告,可否求賜一頁親筆福箋?”
衆貴女顯然已被這妖孽一樣的天神勾了魂,一瞬淪陷。
雲天驕冷眼旁觀,心内冷哼:借送披風之機在這些高門千金面前露臉。
知微啊,真是好心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