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陽光直射而下,李渝尚有些不适,擡手擋在眼前,遮住刺眼的光。
好久沒出來了,一時倒有些不适應,催着江之禾快步跑到院中不遠處的一個小涼亭。
江之禾慢她一步,李渝跑進涼亭,江之禾還站在涼亭階下,卻是忽然停下來。
看着歪頭眼裡有疑惑的李渝,江之禾垂在身旁的手無意識搓了兩下。
瘦了呢………
方才在房内看不真切,如今出了門,在光下看着李渝明顯比來宿州前清瘦很多。
宿州不養人啊……
這是江之禾的第一想法,這話讓那些宣揚“宿州最宜人”的人聽到了,怕不是要吐出一口郁結血來……
當然,江之禾也隻是想想罷了。
“傻站着做什麼,快來。”
李渝朝江之禾招手,在她擡腳上台階時,一個姑娘匆匆跑來說早膳備好了。
“阿禾還未用膳?我陪你去吧。”
說着,李渝就要同她一起走,江之禾擡手攔住她。
“不必了,我去去就回。”
她還是想讓李渝多曬曬太陽,正好此時涼亭不涼。
江之禾走了,李渝沒強求陪同,在石凳上坐下。
在暗中等了許久的靖問,閃身至李渝身前。
“主兒,抓到一個人……”
靜靜等着靖問下文的李渝轉頭看向她,靖問少有的遲疑。
“那人,是郡主殿下身邊的人。”
靖問猶豫着,内心掙紮,最後還是在李渝的示意下說出來了。
她抓到那個鬼鬼祟祟之人時,想過可能是主子的仇人派出來的,也想過隻是碰巧了,卻沒想到,那人竟是郡主身邊的人。
她自知主子同郡主殿下的關系不同一般兄妹,兩人關系密切,太後和杳夫人可是最親的姐妹,怎麼也不該出現這種事情……
審的時候,剛抽了兩鞭子,那人倒豆子般什麼都交代了。
太過順利,反而讓她多了心眼,沒即刻找到李渝回禀,自己孤身順着那人說的過往查了一遍,于是确定,那人,沒說謊。
李渝一手搭在桌沿,一下又一下敲着,看着遠處,讓人看不懂她的想法。
涼亭靜默許久,一滴汗從靖問額角滴落。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李渝沒說什麼,靖問不好再表态,退下了。
江之禾抱着杵臼來到涼亭,賀旭跟在她身旁抱着一些藥材。
看着李渝乖乖坐着,江之禾挺意外,親王大人何時如此聽話了……
賀旭放下藥材就離開了。
江之禾放下杵臼坐在李渝身旁,将帶來的藥材放入,一下又一下開始搗藥。
江之禾力氣大,搗藥這活計在她手裡看着特别輕松。
咚咚咚的聲音萦繞整個涼亭,李渝捏起一個小圓粒,左看看右看看。
“苦杏仁?”
“王爺認識啊?”
李渝輕輕“哼”一聲,表示這還不容易?
“有毒吧?”
“對,吃多了死人。”
李渝撇嘴,又扔回石桌上去。
李渝單手支着頭,看着江之禾一下又一下,忽然動了試試的心思。
江之禾聽了後,看她一眼,随後果斷停下動作,将手中藥杵遞給她。
“扶好,對,換個方向……”
李渝學的很快,江之禾意外地看着她的動作,挑眉道:“王爺,你要不要也同賀太醫學醫……”
江之禾話音未落,一個她從未見過的人匆匆趕來。
來找李渝的,概是李渝的下屬,江之禾沒見過他。
那人看她一眼,随後小心翼翼提出要“借一步”說話。
李渝和那人走出涼亭,站在不遠處。
那人壓着聲音,江之禾隻能模糊聽到幾個“堤口”“時疫”幾字。
那人講了很久,李渝才點頭讓他離開了。
“學不來。”
啊?
李渝又坐下,沒頭沒尾的話冒出,江之禾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江之禾笑了一下:“那便不學。”
反正也隻是随口一說而已。
李渝的身子看着好了很多,她也忙了起來,染上時疫昏迷前還有許多事情未解決,昏迷一連幾日,哪怕有杳夫人幫着,還有多數事情需要李渝拍闆。
另外,還有那件牽涉杳清然的事情。
李渝忙着,江之禾也沒閑,将搗好的藥送到賀長延那裡後,賀長延帶着她外出去走診。
清醒的昏迷的百姓,宿州這段時日,可謂是元氣大傷。
城中時疫尚未全消,藥材多用倉中餘量。
賀長延出診時,發現藥方尚可精進,隻是他手中缺一味藥材,城中竟用光了,一時拿不到。
賀長延發愁時,江之禾提出她可以去宿州附近的山上尋藥。
江之禾想着自己沒什麼瑣事,反倒是賀長延走不開。
賀長延起初并不同意,江之禾軟磨硬泡死纏爛打引經據典胡編亂造……
賀長延最後讓步了,找到李渝要了個人,陪同着江之禾和賀旭一同上山。
李渝本想讓江之禾留在府上,上山太危險了,她不放心。
但當看到江之禾朝她不停眨眼時,她又改變主意了。
“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