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道醫館閉館了,江之禾親眼看着賀旭親手貼出布告。
布告的落腳有“停書”二字,江之禾看了一刻,指着此處問賀旭。
“停書為何?”
落款處多為店家掌櫃,賀旭寫布告時江之禾不在,此時才看到。
“醫館掌櫃的啊,名叫停書。”
賀旭理所當然道出,用力壓了一下布告一角。
掌櫃的?掌櫃的不應是賀大夫嗎?
江之禾自來到醫館到現下,從未見過名為“停書”的人出現在醫館,她一直以為掌櫃的就是賀長延,這停書一人又為何……
看着江之禾茫然的眼神,賀旭猛一拍腦袋:“姑娘,看我這事弄的。我以為王爺有告知你的。”
賀旭左右環顧,見四下無人,湊近江之禾道:“停書掌櫃是王爺一好友,當年得知王爺需要醫館一線,才提她可幫忙挂名一事。你看,京城人多眼雜,王爺要辦事總得避着點那些人,所以,長道醫館名義上的掌櫃就是停書……”
不過停書隻挂名,不常出現,賀旭沒怎麼見過她,唯一一次,那人還蒙着面,異常神秘。
賀旭跟着賀長延多年,宮裡宮外各種事情門清,端王從不往自己掌控内引無關之人,是以他一直以為江之禾是知曉所有底細的。如今聽到江之禾的疑問,方反應過來,江之禾不知道啊,那他不能說的吧……
但是,江姑娘又是王爺親自帶來的,無礙吧……
賀旭嘴一快,把醫館這事秃噜出去了……
“哎呦,你看我這嘴,姑娘,這事聽一聽就得了,萬不可外傳。”
端王不敢讓外人知這家醫館的幕後之人是她,上次賀長延的事情就是一次教訓。不知是何人得知了,賀大夫這才遭了老罪。
江之禾自是不會外傳的。
因為她一直以為這家醫館真正的“掌權人”是李渝,賀大夫是挂名掌櫃……
并沒有往深處想過,誰知其中彎彎繞繞如此之多……
不過現下看來,也無錯?
江之禾勾起嘴角笑,朝賀旭點點頭,讓賀旭放心:“我知曉了。”
是以,江之禾在和李渝商量醫館事宜時,提了一嘴。
“确實不是賀太醫。”李渝翻看着手中的地契和批單。
“阿禾來,看看這個,簽個字。”
上次來過王府後,江之禾時不時就會被李渝以商議要事的借口,喚至王府,兩人此時正坐在王府書房。
“讓我做真的好嗎?我半吊子水平……”
江之禾起身走到李渝身旁,順着李渝手指的方向看去。
“有什麼不好?你是做掌櫃的,此時醫術不精,我們就招人,招幾個坐堂的、出診的大夫。往後,賀太醫也在王府當事,你閑時來王府跟着賀太醫學醫術,精進醫術撐起這家醫館。”
“我聽賀旭說,長道醫館是王爺的情報線,就這樣閉館……”
話有未盡之意,見李渝前一日,江之禾在心中獨自斟酌許久,方決定問出口。
“換成别的也可以,不必憂心。”
李渝知曉她的心事,寬慰她。
無論是醫館還是其他,隻要能保住情報線,什麼都可以,隻是她覺得要幫江之禾走下去。江之禾習過醫術,自是要找她擅長的事情,人是她帶來的,得幫着走到底,半途不管不顧扔下她,可不是君子作為。
江之禾看着李渝的眼睛半響。
李渝眉眼彎彎。
江之禾最後答應了。
許多事情是李渝吩咐人做成的,選址、采買、報備、招人手,她沒讓江之禾費一點心力。
但一天,江之禾再來王府時帶來一個小布包。
李渝不解,指着布包問道:“這是?”
“銀兩。我攢下的銀兩。”
江之禾笑着解開布包。
這是她前段時間在長道醫館的月薪,家裡有着江寒朔的奉例,兄妹兩人也不是張揚之人,她攢下的銀兩倒一時無用武之地。她便想着拿來出一份力。
看着江之禾認真的眼睛,李渝心知若不接受,江之禾定堅持到她接受。
是以,李渝沒在此事上堅持,接過後交給靖琳去安排。
後來一切都很順利,李渝在暗中控制着這事,醫館很順利挂上牌子開張。
不過,醫館沒江之禾告知江寒朔那樣簡簡單單換了條街,所在地離長道醫館極遠,相隔半城之遠,卻是離江家近了許多。
那之後,江之禾便忙起來,早出晚歸,回家後也是用過晚膳就鑽在房間苦讀醫書,溫習在王府同賀長延學習的知識。
江寒朔看在眼裡,心疼在心裡。
“阿禾,這樣會不會太辛苦了,你吃得消嗎?”
趁着用膳,江寒朔擔心問她。
江之禾從碗中擡起頭,笑得明媚,搖搖頭:“我可以的!”
江寒朔釋懷了,他胡亂操心了,江之禾可是孤身一人在老家和京城混得開的姑娘。
江寒朔忽覺擔憂的自己走進了死胡同,這樣,他就放心了,放心留江之禾在京城。
“阿禾,兄長前些日子送了家信給娘。”江寒朔舀了一碗湯遞給江之禾,“娘她們答應來京城了。”
“真的?”
江之禾驚喜萬分,放下筷子,瞪大眼睛看着江寒朔:“什麼時候來呀?娘不是說不願來的嗎?阿兄你怎麼說服娘的呀?”
江寒朔擡手拍拍她的頭,一臉寵溺:“你問這麼多,兄長該先回哪個?”
“什麼時候來?”
“在路上了。”
江之禾猛地起身,吓江寒朔一跳。
“坐下,吃飯。兄長還有件事要告訴你。”
江寒朔要離開京城了。
“什麼?為什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