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禾老老實實回答。
“雲麓山?你就這樣把她拖下來了?”
這人身上傷那麼多,還被江之禾拖着走了那麼遠,他說呢,這人身上的傷有的已經止住了,有的還在冒血,他還在想怎麼傷得那麼“參差不齊”......說是舊傷不舊,新傷太新。
徐大夫一聽這話,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江之禾,我讓你看的書你都看到狗肚子裡了是吧?”
江之禾一看徐大夫發飙,忙解釋。
“我看到她時,她的傷特别重,山裡也不安全,要是再把她扔那,她可能就等不到你了。而且,我給她止血了......”
江之禾在徐大夫的怒視下,聲音越來越小。
徐大夫現在沒時間繼續訓江之禾,他指揮着江之禾脫了那人破破爛爛的衣服,止血包紮,兩人花了不少時間終于将這個遍體鱗傷的人從地府邊拉了回來。
江之禾跟着徐大夫一同去了醫館取藥,路上被徐大夫絮絮叨叨說了一路。
江之禾知道徐伯伯是為她好,仔仔細細聽着,沒反駁一句。
取完藥回家,江之禾盤算着手裡的銀錢。
家裡突然又多出來一筆花銷。
阿兄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好人長命百歲。但是阿兄,救人一命,好人快沒錢活了。
江之禾煎好了藥,打算喂好那人後幫阿娘刺繡。
她以為會很快很簡單結束,但是很明顯,她低估了喂一個昏迷的人喝藥的難度。
江之禾不管怎麼扒拉那人的嘴,怎麼弄碗邊、勺子找準頭,這藥都進不了那人肚子裡,老是往外流。
這可不行啊,這藥花了她錢的。
江之禾看着喂不進去的藥思索了一會兒。
折身出去,從院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長起來的幾株竹子上掰下來一小段。拿刀劈成了兩半。
江之禾得到了兩個小竹片,高高興興跑進屋繼續喂藥。
她阿爹一直坐在門口目睹了江之禾這一系列行為。
江之禾跑走了他才反應過來。
“這娃娃,天天使不完的勁兒。”
江之禾把竹片搭在那人嘴上,終于順順利利把藥喂進去了。
“呼,真不容易。”
江之禾伸手給她掖了掖被角。
江之禾跟着阿娘做完了刺繡,給菜園子澆了水,就開始在院角劈柴。
她爹爹坐在旁邊,編着竹簍。
“阿禾啊,别累着了,你忙了一下午了,稍微歇歇啊。”
江之禾擦了擦汗,手上不停,繼續“砰砰砰”。
“沒事啊阿爹,我不累。”
“砰--”
好大一聲響,江之禾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太大力了,但仔細一分辯,聲音好像是屋裡傳出來的。
江之禾一想,忙放下手裡的東西跑進屋。
本該在床上的人現在正暈倒在桌子旁。
江之禾連忙跑到她身邊,慢慢扶起她,把她放在床上。
江之禾檢查了一遍她身上的傷,幸好并沒有牽扯太多,隻是肩上的傷又滲出血了。
她想給那人重新包紮一下,被一隻手抓住了。
“欸,你終于醒了。”
“水……水……”她太虛弱了,有氣無力喊着。
江之禾貼近她才聽清說的什麼。她從桌上倒了水,一點一點喂進那人嘴裡。
一杯水很快見底,那人的臉色依舊蒼白。
那人又昏過去了。
江之禾吃完飯專門給床上那人熬了稀飯。床上的人還昏睡着,江之禾好不容易才把飯喂進去一些。
剩下的她一口喝光了。
等江之禾收拾好一切後,夜已經很深了。
江之禾拿出備用的被褥,打了地鋪睡覺。
李渝醒來入目的便是粉色的床帳頂,她還覺一絲恍惚。她已經好久沒睜眼就見到這種一眼就能看出女子特征的床帳了,自從她被人叫做世子後。
疼,渾身都疼。
她被人追殺,掉下山崖。從山崖上摔下來那一刻,耳畔風聲呼呼,一段段回憶在眼前浮現,她以為這次死定了,女扮男裝這麼多年,終于要結束解脫了嗎……可是她還有那麼多事情沒做完……
陛下……
就在她無奈要接受這個結果時,一棵從山縫裡長出來的樹接住了她,五髒六腑都在叫嚣着痛。李渝借着這棵樹,憑着最後一點意識,慢慢爬到一個能承受住她的地方,就暈了過去。
再後來的事情她已經不記得了,她醒過一次,發現自己在床上,知道自己被救了,卻沒有力氣去想自己被誰救了。她好渴,想喝水,她從床上一點點摸到桌邊想倒水,牽動了傷口,又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