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城和沨城距離上千公裡,Johnson坐了十幾個小時的車,才将一車寶貝及時送到祝星繁的酒店。
幾套晚禮服和配搭好的高跟鞋依次排開,桌上還整齊碼放着幾大盒首飾。
祝星繁看着它們,犯了難。
她臨時收到NOKA慈善晚宴的邀請,時間就在今晚。
事先毫無準備,而且不在熟悉的餘城,她下意識想推掉。
特意來送邀請函的人看穿她的心思,不無惋惜:“這次來的不隻是沨城那幾家,但凡國内你能想得到的名字,他們都會到場。畢竟,”聲音略一頓,“你現在是星耀的接班人,這個機會有多重要,不用我多說。”
桌上的邀請函被一隻纖手往前一推:“你覺得呢?星繁?”
耳邊的話音持續了許久,祝星繁即便再遲鈍,也意會了其中的潛台詞:少找借口。
祝星繁是個隐形社恐。
細說起來,大概是她母親祝希影的鍋。
祝希影人美命嬌,弱柳扶風。被她爸祝厚德栽培的像朵花,偏愛宅在家裡鼓搗她的琴棋書畫。用祝厚德的話說,喜歡自己和自己玩兒。
哪怕是獨生女,祝厚德也從沒将她視作接班人。
自從有了祝星繁,祝希影的愛好終于改變了——
喜歡帶着祝星繁在家玩兒。
繼續鼓搗琴棋書畫,順便雞娃。
祝希影信不過外面的老師,向來是親自上陣。
當年她的雞娃手段,一度令雞娃圈的家長們聞風喪膽。
祝星繁在性格關鍵期的整個童年,幾乎隻輾轉于叫做“家”的兩棟房子。以至于上學之後,她在相當長的時間裡,都有個詭異的毛病——暈人。
祝厚德最重臉面,祝家連續出了兩代菜秧子,他能忍嗎?
經他掌舵,祝家的氣與勢,接連向上擊破。祝星繁于他而言,是家族的延續,傳承在,根基便在,他呵護如命。
意識到這孩子不能再被她媽禍害了,他強行把祝星繁帶在身邊。
不曾想,祝星繁剛出雞血窩,又入洗腦坑。
跟着爺爺的那些年,她日複一日被灌輸“修養”和“責任”。
什麼是修養?祝厚德的解釋是這樣的——
在你身上發生的每一刻,每一段路,如常的無常的,你的應對,要固有德行的規矩和邊界,終其一生凝結下來,才能比來時的你高出幾分。我要教給你的,就是怎樣不逾矩,星繁。
那責任呢?
祝厚德:“吃祝家一口飯,就為它出一分力。它給了你安逸富足的生活,不能隻貪圖它的享樂。萬事有得有奉,有給予有責任,如果失了衡,是要被颠覆的。”
隻是祝老爺子的栽培大計還沒來得及進入正題,他卻先頹了。
但依目前成果來看,他的教育無疑是成功的。比如,祝星繁放棄國外的事業,乖乖回到星耀。比如,現在——
祝星繁準時現身晚宴現場。
她一身華麗緊緻的黑色晚禮服,臉上瓷面紅唇的中式妝容不見半分隐藏,極盡張揚高調,愈發突出大氣的輪廓和精緻的五官。野性又清純竟毫無違和鈎織出了她的氣場。
一瞬間,萬衆矚目,豔壓群星。
現場記者們的閃光燈,略過各路明星,悄然轉向,忙不疊抓住突如其來的驚喜。
裴音遠遠看着祝星繁,待她走近,伸出手牽住:“大小姐,就知道你會來。”
“音姐親自邀請,我能有不來的理由?”祝星繁紅唇輕勾。
裴音是星耀出了名的美女高管,又禦又飒,男女通殺,至今不婚。相傳年齡的開頭數字剛由3步入4,但歲月似乎格外偏愛她,不舍過多留痕,以至于她凍齡的臉,更像是隻有30歲。
公司裡不少她的顔粉,私下叫她裴音女王。
叫的久了,簡化成了音王。
早年裴音一直給祝厚德做助理,後來被調任大音基金理事長——變相升職之餘,連名字都透着緣分。
音王音王,如今聽來,倒像是一種前兆。
像這種和慈善主題相關的商務活動,怎麼會不見大音,不見裴音的影子?
除了工作,裴音此行的另一目的,自然是為祝星繁鋪路。
她多年受惠于祝家,如今老爺子病重,祝星繁時代的序幕能不能順利開啟,這份力,她必将毫無保留。
“幸會……哪裡……客氣客氣……謝謝您更美……保持聯絡……”
整個晚上,裴音帶着祝星繁滿場social。
祝星繁的舉手投足,一言一行,沉穩有度。
得體的……沒有感情,全靠修養。
接過服務生端來的香槟,祝星繁淺啜一下,眼睛裡斥滿了紅男綠女。她忽然想到裴音的那句“來的不隻是沨城那幾家”。
沨城那幾家?
那必然少不了祁家。
“今天,也許會見到老朋友。”祝星繁心道,紅唇輕抿,将不由浮起的笑壓下幾分。
黑色晚禮服沿着她的身體線條緊緻地勾勒出一幅性感畫卷,一襲烏黑如瀑的波浪卷發懶懶舒展在冷白纖薄背上。裙擺自然垂落,開叉處纖長凝脂的小腿若隐若現。
這樣絕美的背影,卻無聲刺傷了某雙眼。
這雙眼的怨念或許有些重,以至于祝星繁的心電波如遭重擊,她緩緩回頭。
紅唇的笑容弧度漸深,眉眼一彎,皆是風情。
回眸一笑百媚生。
“清淺。”
紅唇輕啟,淺淺叫出某個名字。
祁清淺,沨城祁家大小姐。
一向隔絕于塵的仙氣臉,借着朦胧霧感的燈光,暗戳戳破了防。
相比之下,身側友人的表情管理和她天差地别,當場給了祝星繁一個白眼,用隻能祁清淺聽到的聲音,晦氣道:“媽的,碰到你情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