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院長,我知道已經查過了,我是意思是——”祝星繁擡眼,剛好瞥見程巴黎跟在兩名警察身後走遠了,“可以再複查一次嗎?我需要這個時間段每一個監控的錄像。”
電話那頭明顯遲疑了。
片刻後,祝星繁的耳邊傳來愉悅的答複:“沒問題,祝總,我現在正在過去的路上,我親自查。”
“老人生病前有沒有常去的地方?”
“不太清楚。”
“有哪些比較親近的人?”
“不了解。”
龍飛鳳舞的紙面上一頓,民警放下手中的筆,不由擡頭看向程巴黎,眼裡閃過一絲狐疑。
“生病後呢?都是誰在照顧?”旁邊的女民警開了口。
“是我,平時住在這裡,周末會接回家。”程巴黎說。
“家裡的其他人呢?”男民警又問。
程巴黎思忖了一會,然後說:“都沒了。”
啪——民警把記事本重重合上。
雙眉緊蹙,嚴肅地盯着程巴黎。
保安室裡,大半的區域架着上下幾排的監控實時錄像。
一雙如炬的眼睛透過鏡片以3倍速過着重點可疑的畫面,直到最後一條線路排查完畢,宋院長才松了口氣,但神色依然緊張,“和我們剛剛提供給警方的信息一緻,人确實沒有離開這裡,”指了指某個定住的屏幕,“這是院門的監控,已經看過很多次了,從下午到現在,沒有人從這裡出去。”
另一方屏幕的畫面被快退幾十秒,祝星繁複又播放一遍。
宋院長:“根據時間線來看,這段監控确實是錢映蓮最後出現的地方。”
祝星繁把播放倍數調低,慢鏡頭的畫面裡,大姨左右顧盼,很快便踉跄着消失了。畫面随即切回至實時狀态。
這個地方祝星繁認識,此刻的實時畫面正俯拍着她那輛歪歪斜斜的車。
“也就是,她出了這棟樓,就不見了?”
宋院長無奈一點頭,說:“而且戶外的所有監控也都查過了。”
戶外的監控線路本就不多,再加上壞的和失修的,幾乎很大一部分區域都成了“真空地帶”。
祝星繁在心裡搭了個草圖。
療養院是南北狹長的格局,這棟樓作為住宿區的主樓之一,幾乎是位于中間位置。以此為地标,戶外的廣大區域可分南北兩面。南面直通出口,走出院門的可能性已經被排除,而北面……
北面的盡頭是草坪。
“除了正門,還有其他的出口嗎?”祝星繁問。
“有。”宋院長不以為意,“但那個門是消防通道,常年關着。”
“在哪裡?”
“在北邊,”宋院長說,“穿過草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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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巴黎強打着精神解釋了幾句,兩位民警聽完好半天沒回過神,特别是那位女民警,瞠目結舌的表情凝固了半晌,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最後也沒吐出半個字。
“爸爸!接電話啊爸爸!接電話啊!”
兩位民警:“……”
詭谲的氣氛被手機鈴聲橫插一腳。
程巴黎後知後覺劃開手機,是微信的語音電話。
來電界面跳動着一個名字:ZHU。
生鏽的大腦已經無力深辨“ZHU”是誰,程巴黎機械地按下接聽鍵。
“來保安室。”
清冷的聲線隔着電話,無比清楚地傳來。
療養院的保安老趙跟着一群同事整個晚上都沒歇腳,經過一輪又一輪的地毯式搜索,連每棵樹上有幾個鳥窩都數得明明白白,就是沒找到要找的人。
老趙蔫頭耷腦溜達回辦公室,剛一進門就感到不對勁,屋裡的每個人都很苦大仇深,還沒等他彙報工作,擰着眉的宋院長率先發問:“今天北門為什麼打開?”
“這段時間戶外的健身區不是在翻新嘛?主任早上剛囑咐過,要渣土車就近從北門進來。”老趙一時間成了丈二和尚——院長問這個幹嘛?
“你開門的時間大概幾點?”
“3點剛過。”
“時間确定嗎?隔了多久關的門?”這次發問的是個警察。
“确定,我3點接班,直接去了那邊。”老趙向來害怕穿制服的,回答警察的問題更是不敢馬虎,“打開門之後我就回辦公室簽到,再折回去……中間應該、應該有十來分鐘左右。”
“所以我奶奶是3點從這裡出去的,到現在她已經失蹤6個小時了?”
程巴黎一副無力的狀态,但女民警分明感覺到她“山雨欲來”的情緒,随即附在她的耳邊說了幾句什麼。
一旁的祝星繁綽約而立,不由看向她們,卻意外讀懂了女民警的唇語:放心,有我們在。
宋院長這時底氣癟了大半:“這監控也是個沒用的,偏偏用得到的時候出岔子。”
好好的攝像頭不知受了什麼重創,成了個“窩脖兒”,角度直沖草地,一片綠意盎然的畫面隻将将拍到了渣土車的一角,哪裡還有進出門情況的全貌?更遑論大姨的影子了。
所以這裡為失蹤地僅僅是猜測,宋院長也是抓住這一點,辯駁道:“人有沒有走出去還兩說,哪裡會這麼巧,依我看,大概率人還在院裡,需要繼續找!”
老趙登時兩眼一黑。
與此同時,男民警出了聲:“可能還真就這麼巧。”
他将手機推給程巴黎:“我剛收到的視頻,你看看,這個老太太,是不是你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