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着惺忪的睡眼出門一瞧,隻見一樓難得燈火通明,穿着統一制服的幾位師傅進進出出。而客廳的沙發上,正坐着十指不沾萬物的慵懶大小姐,祝星繁。
程巴黎走下樓:“這是……幹嘛呢?”
祝星繁頭也不擡:“看不出來麼?搬家。”
半夜搬家??
賊才會半夜搬家吧。
除了橫冷劍弩無視,兩個人又出現了新狀态——非必要不說話,說話不多話。
從師傅們的出進情況來看,各式大小的箱子被擡到屋裡,很顯然,祝星繁嘴裡的“搬家”,是搬進來。
程巴黎問:“是誰要搬過來?”
祝星繁給了她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
被吵醒的怒氣瞬間消散了大半。
程巴黎心裡忍不住竊喜:“終于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她事不關己環視一周,打算回房間繼續睡覺。
剛一轉身,身後的聲音意外響起:“一個人住,害怕嗎?”
程巴黎心裡冷哼一聲,害怕?月圓之夜還經常被逼着做法事呢。
這話程巴黎沒敢說,怕祝星繁誤會這是把她媽媽當野鬼驅趕,然後自己像個野鬼被趕出去。
雖然很想離開這裡,但絕不是現在。
“既然你回來住了,我會盡快把你的房間收拾好,馬上搬走。”
“不用。”面對程巴黎的答非所問,祝星繁更加匪夷,果斷道,“你不能走,偶爾需要你。”
等等,這不對啊……
程巴黎極力忍住焦灼,擺出淡然的疑問臉。
“爸爸和我說過了,媽媽……可能是,是不願意離開,你的命格可以化解她的執念。”祝星繁的聲音陡然頹喪,像是在自說自話。
納尼!?
程巴黎内心奔來萬匹羊駝,PUTAIN!!!
到底要被這對奇葩父女折磨到什麼時候!!!
程巴黎徹底無話,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父親從小要求她學國學,但就是沒給她算過一次命。
命格?她都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命格。
祝星繁的一部分東西被搬到了二樓的主卧,程巴黎回到房間趴在床上,聽着隔壁的動靜,不禁疑惑,這不是經常做法的房間嗎?
主卧是女主人生前的房間,祝星繁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住進去?
程巴黎的思緒飄飄蕩蕩,很快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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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耀董事長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何總,您找我?”
不同于乍然得勢的中老年老闆的裝逼格調,何嘯塵的辦公室簡樸過了頭。
不過,辦公桌後面的何嘯塵與這方樸素實屬風格相左,他活脫脫一個濃密烏發的中年唐長老,看不到一點潦草的迹象。不難看出,年輕時也是個花美男。
何嘯塵一見來人,笑容可掬:“巴黎來啦,快來坐。”聞聲如面,他就連聲音都很幹淨。
“祝總來公司也有段時間了,之前和你提過,你有空就帶着她熟悉下公司的業務,特别是文旅那幾個項目。”
祝總?
祝星繁?
“何總……”程巴黎從進門咧出的笑還在臉上悠然自得地挂着,心裡卻在盤算怎麼把這破事給推了。
祝星繁搬回家裡已經幾天了,兩個人同住屋檐下,卻像隔着銀河,不知是不是祝星繁有意,程巴黎從沒在房子裡和她碰過面。可是長此以往,怎麼可能一直保持平行狀态?如果再有工作上的交集,這日對夜對的……誰要天天看祝星繁拉着如喪考妣的臉?
沒想到何嘯塵打斷她,先給她搭好台階:“這個事情不着急,慢慢來。”
程巴黎松了口氣。
何嘯塵問:“祝總搬回家裡住了?”
“……”
程巴黎沒把這個明知故問的話當真,但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她隐約感覺這又是布置某項“工作”的前奏。
“這樣也好,祝總的自理能力很差,麻煩你多照應她。”何嘯塵繼續說,“我經常不在她身邊,你可以多幫我觀察她平時常去哪裡或者常見誰,有情況及時和我說。”
果然——
程巴黎的預感沒錯。
憑着對何嘯塵的了解,他越是看起來不走心,表明這件事越蹊跷。
能坐上二秘的位置,程巴黎靠的是玄學,但能坐穩,她必然在何嘯塵眼裡有不可替代的過人之處。比如現在——簡單的幾句話,程巴黎便能清楚地知道他真正要她做的,到底是什麼——不是給他看孩子就是替他監視。
祝星繁是個成年人,可能性隻有後者。
監視祝星繁?
“好的,何總。”程巴黎加深了笑容弧度,而後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