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已是深秋時節,距離顧家中秋夜宴已經過了十五日,那天匆匆找到夏荷,夏荷似乎是知道什麼,什麼也沒問,隻是默默的抱着我良久,第二天将我帶回了桂園。
顧無妄已經整整半月未曾露面了,大抵是因為暗室裡的事,顧家暗室裡見到的種種我不知該如何開口,隻能在午夜之時,才敢細細回想。如此看來,他不光是沒有被顧家抛棄,反而是擔任着極其重要的角色。
傍晚時分,已經有了徐徐涼風,一直未曾露面的顧無妄怒氣沖沖的走到了房間,彼時的我正在和木香打磨木簪,眼前一片狼藉,回來之後,木香簡短的向我坦白了與我家的關系,其他也不再言語,現我與木香之間,大抵就是尋常主仆的關系。
顧無妄怒氣沖沖的推開門,怒目圓睜的盯着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殺了他全家。
“林語薇!你瘋了!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你也敢!”顧無妄走上前來,一把抓住我的手,強迫我轉過身來看着他,他眼裡的擔心不像是假的,但什麼又是真的呢?
看着眼前的顧無妄,隻覺得過于好笑。他說他在乎我,但最在乎的卻不是我。我使勁想把手抽回來,可怎麼使勁都發現無濟于事,他的手掌牢牢的鉗住着我的手腕。此時木香就站在我的身旁,看着顧無妄的樣子,木香不動聲色的朝我身邊靠了靠。盡是這一點小小的舉動,都被顧無妄看在了眼裡。
他嘲諷的看着木香:“你自認為你武藝高強?你自認為你的演技天衣無縫?”
木香愣了神,但立馬緩了過來,緊緊盯着顧無妄的手掌。既然他什麼都猜的差不多了,那麼我們便可以直接開門見山的談論關于暗室裡面的所見了。
“顧無妄,那我們就好好談談,談談你們顧家的宏圖霸業”,後使勁一震,掙脫開來。
顧無妄瞟了瞟身旁的木香,木香沖我點了點頭,示意在門口等我。
見門關緊後,我饒有興緻的看着眼前人,不緊不慢的開口問道:“顧少爺終于演不下去了嗎?我确實也沒騙你,你要找的東西并沒有在我的手上,隻是不知……”随即話鋒一轉:“這顧家養死士的事情,怕是天子還不知道吧”
他也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隻是緊緊盯着我的雙眼,似乎是想看出什麼來一樣,僵持了好一會兒,他才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嶼薇,我恨顧家,但是不得不依附顧家,顧家把我當棋子,我自然也要回顧家一份大禮”
“可是她們都是人,顧無妄,是不是你打算就這樣一直瞞着我,直到最後一個李家人的血流幹?一邊用着李家人的性命威脅着我,一邊将李家人作為顧家死士的養料,顧無妄你可真是好計謀”
“她們的性命确實暫時保住了”
顧無妄就算活的再可憐,始終都有一個身份便是顧家次子,特别是在顧家發現了他的價值之後,更不會再像之前那般冷落他,他自然不知道真正難捱的日子是怎麼樣的,更不會對獲罪的低賤之人有任何的同情,亦或是他自己害怕自己的結局歸宿也會是那樣,所以對李家人格外的厭惡。是啊,暫時保住了性命,可是這對于李家人來說,從第一個人因為放血而死去的時候,就已經是給她們所有人劃上了淩遲處死的第一刀,往後的每一天,都是血淋淋的一刀。
“顧無妄,我從前好像說過,你今後便是我手裡的刀,你答應的信誓旦旦,這麼快就要把刀刃對向我了嗎?”
“嶼薇,你需要顧家的罪證你為什麼不向我開口?你知道那暗室裡面的死士有多可怕嗎?就這樣你還敢自己一人闖進去,要不是那個人手上戴着你的銀手镯,我竟然不知道你和你的侍女居然膽大包天”,說完後,他的語氣顯然緩和了很多。
他說的很多話都是真真假假,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将自己打幾個大窟窿大的奄奄一息的回來,像隻被人丢棄的小狗,慘兮兮的說顧家不要他了,在家養傷養了半個月,一眨眼又回到了顧府。他說我想要顧府的罪證,可以直接問他要,他願意給我,這句話我并不相信,隻是不知他究竟想做什麼。他說恨顧家,自己隻是一把刀,又将刀柄遞到我手裡,始終都做着矛盾的事
一分也能讓他演出十分來。
“顧無妄,你要是真的恨顧家人,便将顧家人送去養自家的死士便好,一邊折磨着無辜之人,一邊說着自己身不由己,好一個身不由己”。
此時的他也不再看我,也沒有解釋,隻是将手上的镯子放下,留下一句晚些時候再談便匆匆出門。與他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也再次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顧無妄前腳離開,後腳木香便站在了身旁,她目不轉睛的盯着桌上的銀镯子,若有所思的開口道:“他是通過這個镯子判斷出你在暗室裡面,繼而判斷出我們倆的計劃,真不愧是顧家的一把好刀。隻是,你怎麼在顧家人眼皮子底下将這手镯帶出去的”
“他一直都很聰明,你最需要堤防的人便是他了”,說到一半後苦笑了一聲:“木香,是李家人搶過我手的手镯帶到自己身上的,最初我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麼,最後終于明白她是想讓我逃出去,活下去”。
說完後,兩人沉默了良久,我何嘗不知她想讓我出去,若是有能力之時,能夠救下些許李氏族人,他的孩子已經在奈何橋邊等她,他也要去找李将軍和他的孩子了。我與木香是傻得可以,居然想要的是通過搜集罪狀交給天子天子再進行複仇,我們能想到的東西,他們未必想不到,隻是于我而言終是沒臉見李陵,他給了我那樣多的防身救人之品,可我卻依舊是這樣窩囊的生活在這鳥籠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