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你不來,我就去找你玩。”淨蘋笑着說道,似乎離别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晚上給你辦個歡送宴,我們不醉不歸!”
馬場位于山谷,水草豐美,平時也會散養些牛羊。為了給你辦歡送會,大家宰了兩隻羊,準備晚上開篝火晚會。
你突然覺得如果秦徹在這裡,也不錯。握着手機踟蹰良久,顫抖着點了發送鍵,可過了很久也沒等到他的回複。
你凄然一笑,有什麼好失落的,這不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麼?吐出胸中濁氣,你收了手機也去幫忙準備。
霁月擁出時,滋滋冒油的烤羊端上了桌,羊肉鮮嫩,美酒醇濃,大家不話别離,隻談祝福。沒有凄凄楚楚、離愁别緒,隻有嘩笑雜沓,狂飲豪歌。
篝火點燃,火光浮動,煙霧沖天,火星狂舞似要與天上星鬥争輝。一輪酒下來,大家已是喝的醺醺然,見這火影獵獵于皓月之下,更是逸興遄飛,手拉手圍着火堆轉圈歌舞,笑語喧阗,好不熱鬧。
在這被世人傳為罪惡淵薮的地方,你卻收獲了最赤忱的感情。人生際遇,誰又說的清楚。你覺得如果世上真有洞天福地,這大概就是了。
篝火将燃盡時,大家坐的躺的橫七豎八,你也席地而坐,與劉良、仁生和淨蘋圍坐閑聊。
忽看遠處有一身影沐着月色走來,健壯挺拔,湛若神君。你眯了眯眼,雖看不清來人,看那形态身姿,不是秦徹又能是誰?
“你不是不來麼?”你問道。
“我有說過我不來?”說着,他彎下腰凝視着你的臉,“這是喝了多少,臉都紅成猴屁股了。”
你急忙摸摸自己的臉,果然有些燙,“沒喝多少,我喝酒容易上臉,一杯也這樣。”你嘟嘟囔囔的解釋着。
那三人互相打了個眉眼官司,繼而站了起來,招呼着大家散了場。
你用手撐着地站了起來,剛直起身就覺得酒氣上湧,頭暈目眩,身子便向一側歪了過去,秦徹伸手将你撈了回來。圈住腰肢的一刻,兩人俱是片刻的顫栗。
須臾間,秦徹将手收了回來。恍惚間,你覺得那力道似乎還在緊緊箍住你的腰腹,不能呼吸。
“走一走吧!散散酒氣。”秦徹說道。你胡亂的點點頭。
秋風瑟瑟,幸而帶着幾分酒意,倒不覺得冷。你們兩人并肩沿着河畔閑步,秦徹遷就着你,走的很慢。
“你今天晚上可以收拾一下,明天我安排人送你回去。”月色如霜,語氣也帶着絲清冷。
“嗯,好。”你的眼眶有些酸澀,喉嚨也癢癢的,隻得緊緊咬住嘴唇,才能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平穩些。
短暫的安靜,秦徹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看着前方,神情澹甯。“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在你看來像是辯白,可如果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有些話,我還是想說給你聽。”
“對你的傷害不是我的本意,當初迷暈你的是ever的人,後來被我安插在附近的人手裡及時發現,才将你救下來。我每每想起此事都是陣陣後怕,将你帶來這裡,也是為了保全你。
可當我見到你,看出你眼中的瑟縮和不耐,我隻覺得心頭沖上一陣怒火,不知是惱你屢次逃脫還是惱自己将你置入險境。我放任它燒淨了我的理智,後來的一切都失控了,可我卻再也無法自拔。
我不後悔,因為後悔無用,光陰不能倒轉,且有你陪伴的這段時光,于你而言也許是委屈煎熬,可對我來說,可抵半生塵夢。”
秦徹停住腳步,轉身定定的看向你,“我知道你心中症結,可你不必糾結自苦,是我扼殺了我們之間的其他可能,不是你的錯。”
一番話說你柔腸百轉,一陣風吹來,帶着刺骨的悲酸,酒精又放大了這種沉痛和悲酸,你再也承受不住,掩面大哭起來。
秦徹輕撫你顫抖的雙肩,溫暖的觸感讓你仿佛于天壤茫茫之中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你投入他的懷裡,雙臂緊緊圈着他的腰。他也回抱你,溫熱的大掌輕輕摩挲你的後背,就像在安撫一隻受驚的狸兒。
良久方止了哭泣,你将頭埋在他的胸口,“秦徹,你這個詭計多端的壞蛋,這又是你的新招數麼?還是對我最後的報複?”聲音以他的骨肉為媒介,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人?折磨了你的身體又來折磨你的心,讓你恨的不徹底,愛的不幹脆,一顆心不上不下的吊在那,來回撕扯着。
秦徹輕聲說,“如果這麼想能讓你好受些,那就是吧。”
你擡頭看他,他眼中滿是柔情,像一片平靜無波又能容納萬物的紅色海洋,中間映着你的影子。胸口處的紅色毛衣已被你的淚水洇濕呈一團暗紅色,像是從心口流出的血。
你突然覺得有些狼狽,原來你的那些糾結僞裝,強作鎮定的手足無措,在他眼中早就一覽無餘。你以為是你選擇了離開,其實隻是他選擇了仁慈。
你從來,都是他的獵物。
你伸臂勾着他的脖子,猛然向下一壓,然後踮腳吻住了他。你能感受到他片刻的遲疑,然後一掌按在你的腰上用力往己處一帶,身體緊貼在一處,接着便是瘋狂的攻城掠地。
舌如靈蛇一般鑽入你的口中到處作亂,時而打着轉兒的舔你的舌尖,研磨你的唇瓣,時而一顆顆舔舐你的牙齒,又去刮擦你的臉頰肉,仿佛要以舌作筆,将你口中的每一處都記個真切。
忽的他皺了皺眉,一股血腥味從交纏的口齒中彌漫開來,你狠狠的咬住他的下唇,血從咬合處滲出來,慢慢凝成猩紅的珠。
秦徹沒有一絲要躲避的意思,下唇被你咬着不得解脫,便伸舌去舔舐你的唇瓣和緊阖的牙關。
你松開牙關,将他推開,見他眼眸似兩團獵獵燃燒的火焰,一臉的意猶未盡,像一隻被強行打斷進食的野獸。鮮血不斷的從傷口中湧出,潺潺汨汨的流淌下來。
你久久的望着他,努力的将他的樣子烙在心中,用手擦去他下巴上的血迹,沖他嫣然一笑,“我走了,明天不要來送我。”
秦徹凝視着你的背影,慘澹一笑,是想要在走前讓他也痛一次麼?他的小姑娘就是這樣傻傻的,她不知道,比起失去她,這點痛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總有那樣一個人,填補他的空洞,治愈他的傷疤,又成為他新的傷口。
嗯,聽起來倒很公平。
秦徹舔着流血的傷處,她給的,連血都是甜的。
月點波心,一陣秋風掃過,将那水中冰輪蕩了個粉碎,四面寂無人聲,偶有幾陣歸鴉的聒噪,在這廓清長天中不斷回蕩,生出幾分蕭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