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徹雙腿輕夾馬腹,霜白踏着修長的腿開始小跑起來。微風從臉龐掠過,你感受着輕微的颠簸,還不夠。
“再快些!”
“好。”
“不夠,再快些!”
“好。”
“再快些,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好。”
秦徹不問緣由,一次次順着你的心意加速,隻是護着你的手臂收緊了些。直到馬兒四蹄交替如騰空一般,急遽的風直直打在臉上,似是要把鼻中呼出的空氣再吹回去,讓人有種窒息感。天上的雲迅速向後奔去,草地與青山連成一片蓉蓉的綠帶。
眼睛有些酸脹,一切變得模糊,颠簸的痛感又加劇了這種模糊,輕淺的眼框再也蓄不住洶湧而出的淚水,凝成珠子被疾馳的風帶走,一顆顆砸在秦徹的胸膛,氤氲開來的水漬将襯衫染成暗紅。
你感覺到護着你的手臂将你箍的更緊,似是要把你揉進他的身體裡,融進他的骨血之中。你不自覺的将頭向後靠了靠,用額頭去蹭他的脖頸,如一隻受傷的小獸,拼命汲取他的溫度。
是的,無法抵抗誘惑,不是你的錯,是他以為自己找到了純白的靈魂,卻又将其關進裝滿寶石黃金的牢籠,用那些帶着糜爛的欲望不斷沖刷,将它一點點的腐蝕浸潤,又如何怪它不能出淤泥而不染?
你放棄了向他剖白自身的想法,藏起自己那不堪的隐秘心思。是的,你是膽小鬼,可他又是什麼好東西,一個偏執狂,綁架犯,不是很登對麼?
既然你現下不得解脫,大可與他各取所需,又何必自苦。若他哪一日覺得膩煩了,你便得了自由,怎麼想都是賺了。
心中的煩悶得以疏解,身體的不适才蜂擁而至。自馬上下來你差點跪坐在地上,長久的颠簸和疾風的刮打讓你頭腦昏脹,腿腳發軟,好在秦徹及時撈了你一把,将你扶坐在一旁的長椅上。
這時馬場的員工端上水飲點心,清甜的白茶沁潤了幹澀的喉嚨,水中倒映着一碧群峰,微風帶着河水的潮氣和草香拂在臉上分外惬意。
安頓好你,秦徹似是還未盡興,又策馬狂奔了一陣,此刻正與劉良馭馬慢行。頸間還留有你頭埋于此時吐納的鼻息和發絲劃過的癢意,他搓了搓脖頸,嘴角溢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淺淡微笑。
“那位,從暗點成立的時候就跟着你和姜叔,也算是元老了,這麼多年的經營,樹大根深,連根拔起,怕是會傷了元氣。”劉良一臉擔憂神色。
“放心。”秦徹收斂了笑容,涼聲道。“既然早有防備,我自是不能任他攪和。真狗急跳牆了,我也不是任人揉搓的。”
劉良點點頭,“你心中有數就好,你一向喜歡險中求勝,我就擔心你哪天玩脫了真把自己搭進去。”說着朝你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是認真了?”
“嗯,”秦徹有些怅然,“這麼多年在這淤泥裡摸爬滾打、籌謀算計,有時候覺得沒什麼意義,哪天死在哪個臭水溝裡,好像也無所謂。有了她,心裡有了那麼點牽挂,也覺得這日子有了點奔頭。”
當火紅的夕陽墜入群山,天色已不覺抵暮,你們在馬場吃了便飯,便驅車回了住處,一路上,兩相無言。
秦徹神情肅然,手指摩挲着襯衫上的早已幹涸的淚水留下的鹽漬,為什麼流淚?留在自己身邊讓你那麼痛苦麼?就那麼想要自由?那最後為什麼又像小貓一樣讨好的來蹭你?難道又是樹上開花,想要再來一出金蟬脫殼?
他不願意迫你,可又知你與以前那些欲拒還迎的女孩不同,隻要稍稍一松手,你真的會飛的無影無蹤,到時自己又能承受那樣的後果麼?
他轉頭看向那個認真看着窗外的小後腦勺,他想自私一次,再多留你一段時間,等末星的事情徹底解決了,若是你還是要走,自己至少能護你安全順遂。
待回了家,你斜倚在床頭,思緒紛亂。你看出秦徹回來的時候情緒不高,猶豫良久卻還是選擇了沉默。在這段關系中,你還是習慣于被動的原地等待,自卑的魔障讓你向他走去的每一步都覺提心吊膽。
你幾番糾結,還是決定出去看看,剛出房門,就見他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望着窗外,手中捏着一杯紅酒,拇指摩挲着杯壁,神色平靜,無波無瀾,清朗皎白的月光盡數傾灑在他身上,将他沁的如玉人兒一般。
“舉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你隻覺這句詩仿佛有了實景,便沒做聲,隻是扶着二樓的欄杆,靜靜觀望着他。
“偷偷摸摸的,還要看多久?”秦徹啜飲一口,轉頭望向你。
偷看被抓包,你也不尴尬,隻是慢慢走下樓來,“當然是細細觀賞這幅月下玉郎圖。”
“原來是女中流氓。”秦徹朗笑一聲,沖你晃了晃酒杯,“喝點?”
見你點頭,起身給你倒了一杯,你接過抿了一小口。
“怎樣?”秦徹問你。
“我不懂紅酒,但是确實和我幾十塊錢買的味道不一樣,但也說不上來哪種更好喝,我反倒覺得這個更澀。這酒給我喝,算是牛嚼牡丹了。”
秦徹勉強牽了下嘴角,不置可否。“今天玩的開心麼?”他換了個話題。
“開心的不得了,騎了名貴的馬,又在那麼好的風景裡喝了好茶,托秦總的福,我也過了把人上人的瘾。”你笑着說。
秦徹卻是臉色倏的冷了下來,“你一定要這麼跟我說話麼?”聲如寒霜。“你明知道我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為什麼總是要跟我這樣泾渭分明?”
你正欲問自己說的哪裡不對了,忽的一隻大手鉗住了你的下颌,接着那雙薄唇便貼了上來,在你的唇齒間掀起驚濤巨浪,攪動間呼吸愈發急促。
他突然一口咬住你的下唇,你吃痛後退,又被他箍住後腦,用唇齒拉扯回去,口涎橫流,還有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其間。
你于情事上青澀,接吻自也如此,他的一番癡纏攪得你呼吸近乎停滞,正要缺氧時,他終于大發善心的放開了你,帶着淡淡粉色的涎絲卻還将你們連接在一起。
你大口的吐納,胸腔劇烈起伏,隻聽一道沉如寒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騎馬那麼開心,眼前的玉郎也讓你騎,應該更開心吧?”
你還在怔忡,已被他一把拉到腿上,事實證明,他若是有心讓你快樂,你根本無力抵抗,無論如何躲避,總能被他找到軟肋。
他喃喃說着“我給你的,無論是痛苦,還是快樂,你都得接着。”魅魔一般的聲音讓你心神恍惚。
飄忽間你仿佛又回到那片草原,無盡的颠簸中,身後的那團火焰似是有燎原之勢,讓你心中也燃起熊熊烈火,将所有的雜緒都燎了個幹淨。你放任他将你帶向□□的雲端,或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