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倒是生得英俊,眉間一粒朱砂痣生的殷紅,垂下的幾縷鬓發也烏黑發亮。手骨節分明,腕間纏繞着布條。
隻是衣服不太講究,寬大的外衣已經褪色,似乎還沾染了什麼東西。
葉睿煙坐于高台,微微壓低聲音問道:“就是你負責的林菀一案?”
誰知那仵作竟是個銀樣镴槍頭,看見仙人之姿的葉睿煙一臉嚴肅的坐在那裡,就已經軟了腿,再一問話,就開始抖個不停,說話仿若蚊吟:“是……是小人。”
“小人……小人知道的,全部都說了,都說了。别問我了。”仵作抖着腿道。
葉睿煙一看就知道另有隐情,她想怕一拍驚堂木吓唬一下這個小夥子,可桌案已經被她劈成兩半了,她隻好再度拍向扶手,道:“把你知道的内容,一五一十詳實說來,不得隐瞞。說過的也好,沒說過的也罷,今日都一同說來聽聽。”
那仵作咕咕哝哝一通,聽得路瀚海直皺眉頭,她拉了拉葉睿煙的袖子問:“葉師姐,牠真的說話了嗎?”
葉睿煙已經築基,耳力非常人能比,自然是聽清了仵作的話。
那仵作翻來覆去隻會說一句:“她們是被砒霜毒死的,都是被砒霜毒死的。”
葉睿煙再去問洪老爺:“你們就一個仵作?”
洪老爺面露難色:“這……願意當仵作的人本就少,當仵作還是個技術活,實在是招不到人啊……”
“屍體可在停屍房?我去看看。”葉睿煙雖然不懂驗屍,但總能看看死相是否一緻。
洪老爺連忙攔在她跟前:“停屍房污穢,恐傷了仙人。”
這就是有隐情了。
那她還非要看看不可了。
她一把推開這個礙事的洪老爺:“你既然稱我為仙人,就應當知道我不怕這些東西!”
官府的構造都差不多,葉睿煙朝着停屍房的方向大步走去,路瀚海不言,小跑着跟了上去。
洪老爺摔了個屁股蹲,但顧不上疼痛,麻溜地爬了起來追趕着:“仙人,仙人,等等我!”
葉睿煙停下了腳步,倒不是她真的要等“可憐”的洪老爺,而是這停屍房上了一把大大的鎖。
洪老爺擦着汗追過來,不情不願地打開了門。
一打開,就有一股陰冷的氣息鋪面而來。葉睿煙在門口頓了頓,才擡腳邁進停屍房。明明是白日,停屍房裡卻格外昏暗,她用内力點燃牆角的各處燈台。這可把洪老爺吓壞了,牠張大嘴巴驚恐地瞪着眼發不出任何聲響,直到意識到這是葉睿煙所謂才緩過氣來:“仙人,仙人真是吓死我了。”
借着火光,葉睿煙逐一看去:“這些全是林菀案的死者?”
洪老爺肥大的身體終于撐不住了,牠找了個空點的地方靠着牆大口喘氣,過了一會兒才回話:“是的,是的,我們小地方,出一起案子就不得了了,哪裡還有别的屍體呢?”
葉睿煙繼續觀察這些屍體,很快就發現了不對。
剛剛一路看過來的幾人,均是七竅流血,死狀可怖;可現在她手邊的幾具屍體……并沒有出血的狀況,而是屍斑呈暗紫紅色,口唇和指甲紫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