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聞鸢有些興緻缺缺,還以為能聽到什麼了不得的小道消息呢。
林儀君起身:“好,今日飯就吃到這裡,剩下的菜麻煩幫我打包送去縣衙。”
何家姐妹也都跟着站起看着她。
何聞祈點頭:“分内之事。”
何聞鸢眨了眨眼,忽好奇問:“知縣大人今日原本宴請我父親和嚴伯伯,他們都不來,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生氣?”
林儀君輕笑:“認識你們也一樣,甚至更有趣些。”
這是真心話。
何聞鸢眼眸亮起:“那……那我們有空可以去縣衙找你玩嗎?”
“随時歡迎。”林儀君頓了片刻,“不過縣衙最近要修繕,忙着采買磚瓦木材那些,可能沒空接待你們。”
何聞祈揚起明媚的笑:“知縣大人都找好鋪子談好價格了嗎?”
她笑起來與何聞鸢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雖有一樣的眉眼,卻立即能讓人作出分别。
何聞鸢愛笑,笑容明亮炙熱,讓人愉悅。
何聞祈沉靜,一笑眉眼便如山川增色,豔若桃花。
“還沒。”
“我家底下有許多鋪子,這些都能買到,知縣大人若是願意,我會吩咐他們按照優價送去縣衙,另外初宜不錯的泥瓦匠也大多都在何家手下謀生,知縣大人是否需要我幫忙推薦?”
林儀君笑道:“那再好不過……我讓顧主簿親自過來商談此事吧,他負責采買。”
開源節流,今日,真是一場美妙的宴席。
*
嚴遷一直在斜對面的書畫鋪子臨窗坐着,時不時瞥向南燕樓大門,心思實難落到書本上。
他的貼身小厮忽叫:“夫人出來了!”
嚴遷忙奔出門外,連書卷都忘了還。
隻是還未及上前,他便看清隻有幾個丫鬟跟着母親出來,并無其他女子的影子。
怎麼回事,那位知縣為何沒露面?……
他望向南燕樓二樓方向,難道是母親提前離席了?
說起來,這場飯局的确才開始不久。
“青柏,你去娘跟前答話,問了就說我這邊在挑畫,請娘先回。”
小厮答應着去了。
不一會兒就見嚴家馬車自顧走了。
小厮匆忙跑回來:“夫人看起來有些生氣,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哥兒确定不回去?”
這話讓嚴遷猶豫片刻,但轉眼便見南燕樓又出來一人——一個姑娘。
一個眉目如畫,氣度不凡,且由南燕樓掌櫃親自相送出來的姑娘。
嚴遷頓時眸間流光溢彩,将手中書卷扔在小厮懷中。
“……你就在此等我,不許跟來。”
“哎,哥兒——”
嚴遷擺手,沒有回頭,朝林儀君離開的方向跟了過去。
元秀牌樓是鬧市,人實在多,林儀君腳程又快,嚴遷跟得費力。
他原先隻想上前搭幾句話便走,卻連人也追不上,又不好意思高聲喊,便隻好盡力跟緊。
他想到兄長之前對這位新知縣的評價,心想若是與她交談幾句,回去如實告訴兄長,以兄長之聰慧,定能對她作出新的見解。
一路上他滿是各種念頭,心緒紛雜。關于林儀君的各種傳聞,這些日子他聽了不少,真真假假也分不清,隻是對這位新知縣越發好奇。
将關于她的事向兄長轉述時,他能瞧出,向來對很多事漠不關心的兄長,也被此人勾起了興趣。
兄長難得有想主動探詢之事,之物,之人。
不知不覺人便少了,等進了一條偏僻巷子,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猛地擡頭時,眼前已失去了林儀君的蹤影。
嚴遷下意識回頭,肩上驟然落下一道劇痛,有人快速從後方閃現而出,用力将他按在牆上,砸的他腦袋懵懵的,仿佛渾身骨頭都要碎了。
“……跟蹤我?”林儀君眸子微冷,“你是什麼人?”
“……姐姐饒命!”嚴遷疼得泛起哭腔,“我是嚴家二公子……不是壞人……”
他從小養尊處優,哪裡被這樣對待過,立即就吓壞了。
嚴家二公子嚴遙安?
林儀君扯了下嘴角,松開了手。
“你跟着我做什麼?”
嚴遷轉過身,失力地癱坐在地上,後怕得臉色發白,驚魂未定。
他擡眸,泛紅的眼裡蓄了淚。
“……姐姐……我……我跟着你……隻是……”他止不住哽咽,淚随說話不時掉落,如斷了線的珠子般,“隻是想跟你……說……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