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宋雲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嘉嘉，我發你了一個文件，你看看我找的資料全不全？”

蘇嘉回頭說:“沒事，你不用找了。”

“啊？”宋雲不明所以。

“有人幫忙做了。”蘇嘉破天荒用開玩笑的語氣說。

被遊世星這麼一打攪，蘇嘉胸口堵着的那口氣還真消散了，轉而變成了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她半晌都沒能弄明白。

-

深夜，董凱青口渴爬下床喝水時，遊世星還保持着熄燈前的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地坐在桌前。

董凱青揉着眼睛打了個哈欠，餘光瞥見一個黑影時吓了一跳，頓時脫口一句國罵。

緩了好半天，才認出是遊世星：“我靠，這麼晚了你還不睡修仙啊？”

“做了個ppt。”遊世星用腳抵着椅子往後滑了一下，一隻手腕搭在後腦活動着脖頸。

“你熬到現在才做完？”董凱青捧着杯溫水湊過去：“非要趕這麼緊？咱們還有我不知道的作業嗎？”

遊世星捏了捏鼻梁，連續看了幾個小時的字，現在眼前都是花的。他一邊上傳文件，一邊随口答道:“不是我們專業的。”

董凱青看他上傳轉發一條龍，靈機一動道：“給你喜歡的人做的？”

遊世星聽到這個回答時，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但不得不說，這兩個字仿佛戳到了他某個極為隐秘的點，讓人不由自主滋生愉悅感。

“還真是啊？”董凱青不敢置信，“不是吧？你準備頂着這張臉搞暗戀啊？你做完就這麼一聲不吭轉發過去了？”

“那當然不可能。”遊世星扯着唇角，露出了一個怎麼看怎麼壞心眼的笑。

暗戀是不可能暗戀的，一聲不吭也是不可能的。直白才是最好的追人武器。隻是他之所以還沒表白，隻是因為這個關頭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何況他也不是不求回報的奉獻型人格，做了好事還不讨要報酬從不在他的行事範圍内。

董凱青看懂了他笑容背後的意味，瞬間改口：“靠，你真心機！”

就知道這家夥不像表現出的那麼人畜無害，肚子裡的彎彎繞繞真是一點不落。

遊世星翹着嘴角，徑自無視掉董凱青頻頻投來的譴責目光，精挑細選了個時間點，故意給蘇嘉發了一句。

【看在我熬到這個點的份上，也該給點報酬吧？】

-

誠如遊世星所想，蘇嘉醒來後，看到他發來文件的時間點果然吃了一驚。

淩晨五點半。

這個時間跟通宵相差無幾了，居然做到這麼晚嗎？

蘇嘉向來波瀾不驚的心裡，難得生出了幾分愧疚的念頭。

本就是三個人需要三天完成的任務，蘇嘉沒打算逮着他一個人薅羊毛，本想着早晨起來她再接手遊世星剩餘的内容，結果遊世星居然熬到現在給做完了。

蘇嘉看着距離接收文件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差，思考着該說點什麼。

一句謝謝好像過于輕緩，未免太不當一回事，但是讓她立刻就說出一個讓對方滿意的報答，她又沒有經驗。

沉吟半晌，蘇嘉最後隻好道：【回頭再說吧。】

因為遊世星一晚上的援助，蘇嘉今天倒是不用窩在宿舍搞作業了。

丁藝和男朋友的這場争吵持續的時間，着實超出了蘇嘉和宋雲兩人的意料之内，宿舍一連幾天都烏雲密布，氣氛整天壓抑得不行。

蘇嘉不想處在這種環境中，于是白天泡在實驗室，晚上也雷打不動的外出，要麼去操場散步，要麼去教學樓背書。簡直達到了晨昏定省的狀态。

這天晚上，蘇嘉從實驗室回來後，跑步鞋還沒換上，宋雲就輕手輕腳湊過來，猶猶豫豫地說：“丁藝分手了。”

蘇嘉動作一頓：“男方提的？”

“我也不知道。”宋雲聳肩：“不過估計是了。”

蘇嘉垂着眼，眼睫在鼻梁上方拓上一層灰色的陰影。她沉默地系上鞋帶。

她突然想起丁藝上周提着行李箱回來的當天，和男朋友打完電話後，一臉鄭重地向她們宣布，說要給他親手織個圍巾。

因為她男朋友生日在冬天，學校還在寒冷而又漫長的北方，她希望對方能戴着度過，所以現在就要開始給他準備，為此常常熬大夜，還通宵過不下數次。

以至于第二天的早課幾乎從沒去上過。

雖然宋雲之前對她輕視學業的做法頗有微詞，但畢竟同寝快兩年，誰也不希望自己的舍友遭遇這種事情。

宋雲想起和之前判若兩人的丁藝，也有些唏噓：“不都說分手高峰期在畢業季嗎？現在又不是，怎麼就說分就分了。”

“這下倒好，半成品圍巾也沒地兒送了。”

蘇嘉就着彎腰系鞋帶的姿勢，打量了眼空無一人的陽台，慢慢問：“她呢？”

“廁所，把自己困一下午了都。”宋雲道。

兩人正說着，宿舍門被推開，丁藝走了進來。

她像是沒看見蘇嘉，甚至感知不到周圍有人似的，目不斜視朝自己的位置走。眼珠一動不動，全然處在自己的世界裡。

蘇嘉皺了下眉。

“你白天不在，她這不吃不喝也不搭理人的狀态持續一天了。”宋雲輕聲道：“我也不敢貿然問——”生怕觸及她的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