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吧，4639。”大隊長開口把他拉回現實，“你怎麼加入的海盜？”

問的很輕松，像随意提起的話題。

“是啊。”趙隊長也開口，“現在無聊而已，我那會加入海盜，還是受老大的賞識，不然我都要繼續要飯了。”

說的話很刻意，故意讓他關注要飯的詞，沒有經驗的人會極快找出一個類似的借口。

洛原猜測他們可能會看原來4639的檔案信息，如果回答的太奇怪，肯定會被識破。

他努力回憶裡遊戲裡種種，仍然未從主角團視角發展的主劇情裡，找到有關海盜方面更深的信息。

【……孤苦無依的孤兒們，流放者都會選擇投奔海盜……免費的熱飯……聯邦了解到情況後，特地在溫爾特星建立了五個庇護所……】

他聽完迅速接話：“我父母是流民，他們把我帶去……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他們。”

氣氛開始變得凝重。

電子音沒有釋放出他的情緒，但起伏的聲線和停頓，讓他傷感的演技更逼真了。

趙隊長嘗試再次活躍氣氛：“不是故意提及你的傷心……”

“你幾歲的事情？”杜隊長突然打斷，“關于你的父母。”

【……沒想到五年後，他們轟炸掉第一個庇護所，想引發戰争，被聯邦擊退。】

【沒有了，宿主。】

“好。”

洛原迅速低着頭，吸了吸鼻子，裝作努力找回情緒，立馬搖頭，哽咽回答：“無論幾歲，他們一直在我身邊，陪着我。”

杜隊長：“你以前的老師是誰？”

“我不記得了。”

杜隊長聲音高了幾分：“你讀過什麼書，你都能不記得？”

他的逼問太直接，審他的意味越來越強烈，一直未曾說過話，胸前好幾個徽章的兩位海盜雙雙起身，一言不發朝外走了。

洛原問：“杜隊長認為我的文化水平很高嗎？”

杜挺沉默了。

因為翻着4639的資料，薄薄一張紙，翻來覆去看内容也就那麼點，但文化水平上面确實不高。

他沒有撒謊。

洛原吸了吸鼻子，更委屈了。

大隊長遞紙巾給洛原：“不用在意，先擦擦你的眼淚。”

“謝謝大隊長。”

大隊長轉頭看向杜隊長：“杜挺，不要逼問同胞。”

趙隊長也扯衣擺提醒他。

但沒用，杜隊長義正言辭說出理由：“我隻是想知道，他的一些過去，之後寫上獲獎的名冊上會更好。”

大隊長擺手：“杜挺，你想的很周到——那麼4639，你可以配合嗎？”

這個大隊長沒有之前那麼直接，看似較為溫和，實則輕易能引導話題的方向，把困難再度抛給洛原。

他不能拒絕，拒絕就是有鬼；不拒絕，接下來的話題可能會超出他直覺判斷的範圍。

“當然。”洛原擦了擦眼淚，“我很樂意。”

顫抖的線條顯然是不行，仿佛下一秒哭腔就要完全占據電子音。

洛原找到了如何讓自己情緒侵入的辦法，于是加大表演，讓哭腔越微弱，顫抖越強烈。

杜挺沉默了。

身旁的大隊長倒是想哄小孩一樣拍他的後背：“現在怕是不行了，你還打算繼續問嗎杜挺？”

杜挺合上本子：“不打算了，既然傷心事占據了4639的心情，那不如進行其他的。”

“其他的？”大隊長緩慢搖頭，“你應該道個歉。”

杜挺手捏成拳：“我……”

“你該道歉，應該給予同胞尊重。”大隊長敲了下碗，“趙兩，叫食堂的人上菜。”

“我馬上安排。”

趙兩前腳剛出去，杜挺後腳起身，他捏着桌上不大不小的白瓷酒壺，往自己的杯子裡到了一杯。

“是我的問題，我和你喝一杯，當什麼都沒發生。”

拍在洛原後背的手也停了下來，大隊長沖着酒攤了攤手掌，在邀請他喝下這杯和解酒。

催眠液才是今天來這裡的最終目的。

洛原瘸着起身，端起酒杯：“怪我，把大家搞成這樣。”

杜挺手指摁住面具邊緣，毫不猶豫全部飲下，然後把杯子向下，意思是一滴沒漏。

躲不過去的。

洛原舉起酒杯，掀開面具的小角喝進嘴裡，酒液滾過喉嚨，刺激他差點嘔吐。

太辣了。

“是個爽快的孩子……”

大隊長接下來的話，洛原已經聽不清楚了，他的感覺不适，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心髒跳動加速，大腦如針反複刺入，疼到眨眼都是疼的。

有鈴铛在他面前晃了兩下，清脆欲耳的聲音漸漸把扭曲的視覺扳回正軌。

他聽到杜挺的逼問：“你從何而來？你和被抓的泥濘星流民有什麼關系？”

鈴铛散發的‘叮鈴鈴’一旦停止晃蕩，疼痛會再次襲來，這次會比之前更強烈，腦子不允許他思考，心髒也疼到不允許他撒謊。

他隻能用最淺層，不需要思考的本能來回答。

這也是他們最想要聽見的答案。

但不行。

“……我……不認識，是他襲擊我和4111……”

杜挺的手已經抓到了他的小腿：“你真傷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