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也是一樣地,她将信靈盤交給他,卻不曾想過自己沒有靈力會怎樣?
那些關于姚将軍的傳聞和猜測,與如今的姚安如大庭相近。不知她這麼些年都經曆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
不管怎麼說,她是仙,是由人族飛升而成的仙。三界之中,獨此一份。
秋淩川感覺很奇妙。當初真仙來到身邊的時候,是如此平淡,但自己的命運卻被改變了。隻是眼下不知道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
“昭昭,哦不,姚将軍,我不知道你是真仙,以前多有冒犯,還請見諒。”秋淩川說。
“無妨。”姚安如說,“我還需要你幫我辦件事。”
“何事?”
姚安如将信靈盤還給秋淩川,“你用你的樹臂試試看,能不能将它反轉。”
若不是渠逸與霍鬥,姚安如還不知道信靈盤的秘密。現下她要試試,倒旋是否真的能召喚太歲,借其靈力。
果然,秋淩川的樹臂觸到信靈盤刹那,盤面驟然泛起水紋般的流光,盤上符紋自中心輪轉綻開。盤底暗格突然彈開三寸,憑空湧出的靈氣攪得室内燭火不停顫動。
“成了!”秋淩川興奮地說。他收好信靈盤,畢恭畢敬地遞給姚安如。可姚安如卻沒有接。
“你現在把它收好吧。”她說。
“讓我收着此盤?”
“沒錯,務必收好,誰要都不能拿出來。”
*
通天塔裡,這一夜太漫長。長到足夠姚安如把兩世的事情都想一遍。
她躺在床榻上,懷裡摟着熟睡的玉孩兒,腦海中滿是渠逸那張美輪美奂的臉。她覺得他偉大又可憐,就像曾經的自己。
她忍不住從心底生出一股疼惜之情,既疼惜自己,也疼惜渠逸。想着想着,竟哭了起來。
“姚将軍,你沒事兒吧?”秋淩川聽見她的聲音,摸着黑找了過來。
“我沒事兒,你去歇着吧。”姚安如說。
“哦。”秋淩川并沒有走,而是坐在床榻邊,靜靜地待着。
“你怎麼不去呢?”姚安如又問。
“你把信靈盤給了我,你身上沒有靈力,我不放心。”秋淩川說。
“我沒關系的,你去睡吧。”
“無妨,就讓我守着吧,這樣我自己心裡也踏實。”秋淩川道。
在鳳鳴城這幾日,姚安如逐漸适應了身邊有人。她不再覺得煩躁不安,反而覺得有個人在身邊,心裡總歸踏實一些。
*
歇了一晚,第二日醒來,姚安如心中所慮還是未減半分,她得去看看渠逸怎麼樣了?
隔間裡,玉孩兒早已不知去向,秋淩川還在床榻邊睡得正酣。姚安如獨自一人轉動機關,從神鳥塑像後的隔間裡出來。今日晴空,陽光照進通天塔的第十層,菱花格窗棂将天光切割成細碎金箔,斜斜鋪在青灰石磚上,呈現一片片琥珀色。
在那琥珀色的光暈裡,立着一個颀長的背影。他身着芥擡紫色的長袍,嶄新如初,一身玉石珠寶反着光,耀眼奪目。
“渠逸?”姚安如輕聲喚道。
那人轉過身,看向姚安如,臉上一掃愁容,依舊是一張美輪美奂的臉,嘴角挂着淺笑,隻是那琉璃般的神采比往昔黯淡了許多。
“昨晚睡得可好?”渠逸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很好,你怎樣?你還好嗎?”姚安如問。
渠逸輕聲笑道:“陪我去環廊待一會兒吧。”
通天塔巍峨,站在第十層的環廊,鳳鳴城乃至周邊山林都盡收眼底。塔上,晴空萬裡,唯獨飄着一朵金雲。
姚安如望着那朵金雲,歎道:“今日好安靜啊。”
渠逸也道:“是啊,許久都沒這麼安靜了。想我初到鳳鳴城時,也是這般安靜。”
“可是,你不覺得太安靜了嗎?”姚安如又問。
“怎麼,你不喜歡安靜?”渠逸側目,溫柔地看着她。
姚安如目光依舊停留在那片金雲上,她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喜歡安靜,隻是不喜歡突然安靜。”
“可有些事就是很突然。”
通天塔巍峨,在地上投下一大片陰影。一城的妖都在塔中,主城之中十分安靜。如此,倒顯得城郊那片桃林熱鬧。
桃林之外,一隊人馬集結,他們身形比尋常人高出半截,馬匹也要壯實許多,各個頭頂玄色披風,看不清面容,唯有一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眸在閃爍。這群人腰間的透雕銅牌上是雙頭蝠紋。據傳,有此花紋者,為魔族的黑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