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常妙是最晚醒來的一個。
但從卧室出來,屋裡居然一個人都沒有,舅舅她知道,今天要上班,但媽媽和梁嵛呢?
常妙正想着,門口傳來翻找鑰匙的聲音,她快步過去,先一步打開門。
門外果然是他們倆。
“終于起來啦?”方沉蘭看見她,裝着看了眼手腕上根本沒有的手表,“還行,太陽沒下山。”
常妙:“……媽媽!”
方沉蘭笑,“好好好,我不說你。”
鄰居家的狗日常汪汪叫了幾聲,又被主人給攆回去了,方沉蘭先進來,然後給身後的梁嵛招手,“快進來小梁,東西放桌子上就好,我來收拾。”
常妙于是退一步,再退一步,直到給兩人留出足夠通過的空間。
而後這才看清梁嵛手上拎的什麼,大的裡塞小的,他兩隻手,滿滿四五袋子菜!
“你們……”她說着突然一頓,眼神從梁嵛臉上打滑飄過去,跑去找方沉蘭了。
梁嵛看向她的背影。
常妙:“媽媽,你們去菜市場了?”
方沉蘭在廚房洗手,“昂,小梁今天不是在這吃嗎,我早上起來看雨停了,就想去買點新鮮的,小梁聽了,就跟我一塊去了。”
說起這個,方沉蘭還覺得今早這趟挺高興,忍不住跟女兒也說道,“你都不知道吧,小梁買菜還真是一把好手,什麼菜都會挑,還了解菜價!早上就該把你叫起來一塊去看看,學習學習!”
常妙鼓了鼓腮幫,沒接她這茬,就挨在方沉蘭旁邊看她洗水果,自以為這樣就能安全躲避昨晚被她幹下壞事的人了,但身後那人不聽話,沒多會兒拎着一堆菜也進來了。
廚房就這麼大,兩個人可以寬寬敞敞的,但三個人就有點擠了,常妙被籠罩的短短一秒,緊張達到峰值。
梁嵛:“阿姨,我把菜放這了。”
方沉蘭:“好,辛苦陪我跑了一早上,快去坐着吧,剩下的我來弄。”
梁嵛低頭看了眼身前的人。
還是不肯看他。
“阿姨,我幫您剝蒜吧?我坐那也沒事。”
方沉蘭想了下,“也行,那順便幫我把這個拿出去吧,一會兒你們吃。”
水靈靈的油桃漂亮地擺在水果盤裡。
梁嵛接過,再從袋子裡拿出新買的蒜,出去了。
既然這頓飯是為了招待人家,自然沒有讓客人一個人幹活的道理,這麼大個勞動力在這,方沉蘭指派任務,朝常妙揮了下手說:“去,幫小梁一塊幹。”
常妙頭一回有這麼強烈拒絕的心,但她這次偏還拒絕不了,倆人昨天才一塊吃飯,今天她就不願意跟人家“共處一室”算怎麼回事?
她硬着頭皮出去,隻要不對視,她就不尴尬!
梁嵛坐在飯桌那,常妙還沒過去,她就發現他旁邊的那個椅子被拉出來了。
明明早上起來的時候,這都擺的好好的。
是誰幹的不用多說。
梁嵛這時突然揚聲,“妙妙,幫忙拿個空碗出來。”
常妙從背後哀怨地瞅梁嵛一眼,拿了碗放他面前。
“呐。”
梁嵛順着她的手往上看,小姑娘臉愁得很,碗放下就拿走他剛掰下來的一半蒜開始和蒜皮較勁。
梁嵛把她拿走的又拿過來,掰成單個的壘在兩人中間,常妙媽媽在廚房,他不用太顧及,可以小聲點問,“剛才在門口為什麼躲我?”
常妙:“……”
梁嵛又說:“昨天你親我了。”
這句話是疑問,也是陳述。
常妙震驚擡頭,終于有了反應。
面對控訴的眼神,梁嵛斂下眼皮,卻一本正經,“我就是想确認一下。”
常妙臉上不自在地發燙,“确認什麼?”
梁嵛:“确認你是不是對我有些不一樣了。”
梁嵛:“我昨晚想了很久。”
常妙下意識并不覺得這是一句好話,她昨天也琢磨梁嵛的反應來着,但想了一晚上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今早又看見他這樣,神态平靜,更覺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也是,他那麼古闆,還固執,還工作狂!還性冷淡!!估計真的就是想結婚有個老婆罷了,其他的對于他應該也不是那麼重要。
但常妙不想兩人關系之後再變得更尴尬,就順着接了一句,“想什麼了?”
“想你的不一樣和我的不一樣,是不是一樣。”
一顆潔白飽滿的蒜瓣在梁嵛修長靈活的手指下剝出,他放置一邊,認真說:“妙妙,我很開心。”
常妙倏地一怔,懵懵看向梁嵛。
他仍在處理着手上的活,神色溫和,薄薄的眼皮半垂着,一貫寂靜的黑眸像是湖面落了花,風一吹,有粼粼星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