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妙還從來沒有這樣進過一家公司……
腳踩咯吱咯吱小皮鞋,身披藍色毛毯小披風,手上還提着沒吃完的面包和熱牛奶,活像小學生闖進了大人的世界。
她覺得不好意思,但梁嵛還挺神态自若,帶着常妙進了電梯。
常妙一進去就有些羞恥地往梁嵛身後躲了躲。
她怕電梯突然停下,有人進來。
“我能不能不披這個啊……”常妙真的有點接受不了。
梁嵛拒絕,“不行,你淋雨了,容易感冒。”
常妙聲音還有些大哭之後的鼻音,嗡嗡的控訴:“可是我穿成這樣進你們公司好奇怪啊,而且你也淋到了,要不咱倆一起披?”
常妙說着就要展開“翅膀”圍住梁嵛,結果梁嵛預知般快她一步,抓住她的兩隻手按下,然後飛快将毯子的兩個角在常妙身前打了個結。
常妙:“……”
更像小學生了。
然而梁嵛一本正經同她對視,“我是男人,身體比你好,你更需要。”
要不是在電梯裡,常妙還挺想蹦到他身上,強制給他套上!
梁嵛似乎看出常妙的想法,眼底染上淡淡的笑意,寬慰她,“放心,沒人看見,這個時間公司人很少。”
電梯門打開,外面一片黑暗,牆角線的安全通道标識在散發着詭異的綠光。
梁嵛第一個出去,不忘把常妙也牽了出來。
指紋密碼鎖嘀的一聲,玻璃門鎖自動打開。
梁嵛熟練地在門口的牆上按開大燈。
他的工位在左邊靠裡的位置,他讓常妙先在他的位子上坐下,然後轉身去拿刻錄機。
常妙不敢到處亂看,隻好奇地打量了下梁嵛的辦公桌。
這人的所屬物果然沒有一樣不跟他相似的,桌面上嚴格分區擺放,左前方是整齊擺放的各種文件,右前方是一些私人的筆筒日曆等物品。
總體來說,雜物不多,存在的每一樣都是必要且有用的,以至于中間空出來很大一片地方,看起來很寬敞。
梁嵛回來的時候除了刻錄機,手上還不知道從哪抓了一把小零食,他全部放在常妙面前,裡頭巧克力、小面包什麼都有。
“你先拿這些墊一墊,我同事都挺喜歡吃的,回去以後我再給你做飯吃。”
常妙舉起手裡的塑料袋,“我可以吃這個,不吃夾心就可以。”
梁嵛頓了下,從袋子裡取出她吃了幾口的面包,“這個我吃,你先吃這些,牛奶趁熱喝完。”
常妙沒吃飯,他找到她的時候已經有了點低血糖的症狀,所以臉色才那麼白。
面包是他路上在便利店買的,當時店裡就剩這一個,他也沒什麼挑的,後來給了常妙才知道,她對芒果過敏,裡面有芒果果醬,他一向不喜歡浪費糧食,常妙吃不了,他就自己吃。
常妙眨眨眼看他,過了會兒,點頭,“好。”
趙婕和她的U盤都在帆布包裡放着,下雨的時候她一直護着,一點沒濕,她把兩個U盤給了梁嵛,梁嵛挨個操作。
刻錄需要時間,等待的過程中,梁嵛就解決了面包,兩人不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時候,他還是吃的很快,常妙一包小餅幹還沒見底,一轉頭他已經收拾袋子準備扔了。
似是察覺到常妙的視線,梁嵛朝她望過來,露出疑惑,“怎麼這麼看我?”
常妙貓貓祟祟的,被發現後還專注望着他的眼睛,甚至又淺淺湊近了點,歪着頭好奇地觀察。
這樣的眼神太直白,梁嵛不知道常妙想看什麼,堅持了一會兒就産生了退意,他斂下眼皮,準備将注意力放到電腦上時,常妙開口了,“有個問題想問你。”
梁嵛:“什麼?”
常妙:“你以前有發生過什麼讓你崩潰的事情嗎?有沒有像我一樣有大哭、難過、無措的時候?有沒有不知方向過?”
一直以來梁嵛帶給她的感覺就是很穩重,很踏實的感覺,連那雙眼睛也是,像山一樣,一望着你,心裡就會有種很安定的感覺。
常妙感覺自己跟他比起來,像隻小蝦米,縱使有年齡的差距在,但他,從小就是自己一個人,她現在至少還有媽媽和舅舅,是有依靠的,那梁嵛那個時候會怎麼樣呢?
按理說,困難和狼狽應該更多吧,可是他一點兒也看不出來。
今天最大的麻煩解決了,常妙這時可以毫無壓力地端起自己滿滿的好奇心去等待一個答案,但梁嵛顯然不願意讓她這份好奇心得到滿足,他說:“沒有。”
斬釘截鐵的,“沒有”!
常妙:“怎麼可能沒有!”
梁嵛見她一臉不相信,表情裡寫滿了“你在騙我”“你不想跟我聊天”“原來我和你不是最好”的傷心後,隻好自己努力再想想。
說實話,崩潰是真的沒有,從他有記憶以來,他的前二十八年至少有二十年都是待在學校裡,而學生的這個身份,最需要做的就隻有一件事,學習。
恰好,他腦子還不錯,學習并不會給他造成困擾,反而還幫了他。
獎學金,競賽獎金,還有國家的資助,包攬了他的那些年的學雜費,但是小孩子長大總歸不止有學習一樣,他還需要每年更換幾件不合身的衣服,日常消耗的各類生活物品,這部分就比較勉強了,而且,他還想攢錢。
等年紀大一點了,他就去兼職打工,服務員、發傳單、家教、跑腿,五花八門的他幹了不少,他不追求一口吃個胖子,隻要手裡拿着錢,積少成多就足夠了,所以他會有沒錢的煩惱,卻不至于到崩潰的地步。
難過、無措……梁嵛覺得也是沒有的,現在回想起來,可能當時是有些同學不喜歡他,但他那陣哪有空管這些,一門心思全在提高成績掙獎學金去了。
不過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