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猜到了常妙在想什麼，梁嵛耐心給她解釋，“我以前見過一對夫妻是這樣的，這很正常，你不需要有負擔。”

是嗎？

常妙有一瞬間懷疑自己，但是很快反應過來，不管正不正常，有一點很重要，“我們隻有十年的關系，你這樣不覺得自己很虧嗎？”

梁嵛似乎在思索，過了片刻才說：“我說過，我對這份關系是認真的，哪怕隻有十年。所以在一段認真的關系裡做該做的事，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自然也談不到虧不虧。”

常妙啞言，心裡居然有一絲愧疚生了出來。

見常妙不再說話，梁嵛默認她沒有異議了，手機導航已經設置好，他的手扶向方向盤，但在啟動前，他還是最後說了一句，“那些錢你就安心收着吧，畢竟，你是我的妻子。”

……

梁嵛選擇的餐廳并不遠，開車二十來分鐘就到了，店内環境很好，黑色和淺木色搭配，配合着少量的鐵質架點綴，吊頂随着分區也有劃分，就比如她和梁嵛坐的這一列，上面挂着一列中式複古的燈籠，光線微微偏黃，看起來很有氛圍感，但是最令常妙感到愉悅的是，這家店沒有味道。

一般的餐館裡因為長久混雜着油煙，不可避免地都會有一種油膩的味道，但是這家店保持的很好，幾乎聞不到。

梁嵛把菜單給了常妙，讓常妙先點，常妙看了眼價錢，微微咋舌，幸好這家店的服務員送來菜單就走了，不會那麼有壓迫感。

“吃這麼貴嗎？”她放輕聲說。

放在以前她是可以接受的，但是現在不行！

梁嵛望着對面的常妙，她用兩隻手捂住臉側，一雙大大的杏眼藏在陰影裡也讓人忽視不掉。

“算是補的。”他替她倒了杯茶說，“本來上次領證結束就該和你吃這頓飯的，但我那時光記着上班，沒考慮到這一點，今天就算補那次的，所以貴一點也沒問題。”

常妙點點頭，心想他還挺有儀式感，不過低頭掃了一圈菜單，她還是點了比較便宜的兩個菜，梁嵛在她後邊又添了兩個，然後才叫來了服務員。

等菜的時間有些長，梁嵛話少，常妙一時半刻也想不到什麼能聊的，幹脆拿出手機翻起了朋友圈。

她先刷到的是趙婕，打工人摸魚發牢騷，常妙默默給她點了個贊。

再滑。

是李茜熙，發的她和她男朋友的合拍。

點贊。

又滑了兩三下，常妙指尖定住，眉頭擰了起來。

“怎麼了？”

常妙聞聲，擡頭發現梁嵛正看着她，反正也是聊天，常妙索性就把這件事講了出來。

剛才看到的那個朋友圈其實是她之前社團裡的一個朋友，叫何菲。

半年前常妙家還沒出事的時候，何菲說自己急用錢，找她借了三千塊到現在還沒還，結果剛才看她發朋友圈，居然旅遊去了！

梁嵛突然神色嚴肅起來，“你中間沒有找她要過嗎？”

常妙坐直，“要了呀！”

梁嵛：“要過幾次，催過幾次？”

“催？”常妙氣勢一下下去了，“催不好吧？畢竟我和她之前關系挺好的。而且我問她要過兩回，她講話還都挺客氣的。”

梁嵛向椅背上靠去，很輕地吐了口氣。

這姑娘就是典型的那種不好意思要錢的人，明明自己是債主，卻把自己放在了欠債的位置，這樣的想法恐怕再給她半年這錢也要回不來。

常妙一看他這樣，莫名有點心虛起來，本來隻是想當個閑聊的話題的，但她現在覺得自己好像等待老師訓斥的小學生！

梁嵛：“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找機會你叫她出來，我幫你要怎麼樣？”

常妙驚訝，“你幫我要？”

“嗯。”梁嵛點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怔愣片刻，常妙忙道：“不介意不介意！”

她平時最怕拒絕人了，不管什麼事但凡沾上感情，她就很難開口，何菲之前又總跟她客客氣氣地繞圈子，她就更沒辦法，所以如果現在能有人幫她開這個口，那就再好不過了！

大概是有了收錢的希望，常妙後來吃飯都比平時香了不少。

隻是……

在察覺到來自于對面的某道視線不知什麼時候起一直都沒有移開後，常妙悄悄擡眼望向對面落在空碗上的筷子，又往上看看正襟危坐的梁嵛，無奈道：

“阿嵛……你下次吃飯可不可以慢一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