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俞年年的病房後,溫了月直接去找住在隔壁的俞茜茜,對一擁而上關心進展的四位警察們視若無睹。
俞茜茜的确如報告上說的,各症狀相對于俞年年來說稍輕,但她怯生生的模樣還是讓人看着不忍。
“哥哥讓我給你的。”溫了月蹲在小女孩面前,勾勾她手腕上的發圈。
俞茜茜隔着溫了月的衣服,點在她的内衣帶子上,“這個要藏好。”
她看見她和哥哥藏起來的“秘密”被眼前這個姐姐塞到衣服裡了。
溫了月點頭,“相信我,保證藏得好好的。”
她再次出現在走廊時,聚在一起竊竊私語的三位警察們同時收了聲。
等在門口的韓遠帆率先開口:“怎麼樣?有進展嗎?”
溫了月乜他一眼,随手穿戴自己剛才脫掉的首飾,“我們多久沒見了?有個兩三年了吧,晚上有空聚聚嗎?”
韓遠帆先是愣了下,職業敏感度讓他迅速理解她的用意。他轉身跟其餘三個對溫了月态度頗有微詞的同事說:“這裡我來守着,你們先去吃飯。”
借韓遠帆交代工作期間,溫了月在疏散樓梯間給蘇阿姨打了個電話。
她拜托她幫忙找個會做營養餐的阿姨,每日三餐給市一醫院精神科的兩間病房送飯,特别叮囑不要選用形狀為圓形的食材。
安排妥當後,她挂了電話,韓遠帆同一時間推門出現。
“人都走了,我看了這裡也沒監控。”韓遠帆單刀直入。
他和溫了月頂多算兒時玩伴,現在的倆人連朋友都算不上,但她刻意拉近他們的關系,他有預感,這次案件一定會有重大突破。
“你把她們兄妹倆當成什麼?破案的工具嗎?”溫了月不滿他的重點,聲色俱厲地說:“韓警官,我希望你們着急破案的同時,能多關注受害人的心理狀況。她們畢竟隻是孩子,你們——”
她意識到自己失态,止了聲音。
站在雙方立場上,其實都沒錯。
對于警方,案件的任何一個細節都能為後續破案提供大的幫助;而對于她,那兩個僅10歲的受害人,隻是遭受過嚴重創傷的孩子。
“抱歉,的确是我們采取的方式太過激進。”
韓遠帆沒有推卸責任,他是在剛才觀察溫了月和那兩個孩子相處模式時才發現她們的不足。
這段時間為盡快破案,警方這邊找到跟俞年年和俞談話的專業人員都以問出更多案件細節為第一宗旨,忽略了受害人本身。沒想到問詢到後面,俞年年和俞茜茜越發少言,案件進展陷入僵局。
他鄭重道:“但我隻能說,越快破案,我們能救出類似的孩子就越多。”
溫了月手指揿在被布料墊高的肩帶上,這證物的重量快壓彎她的肩膀,她拿不準調查這起案件的所有警察包括韓遠帆到底有幾分可信度。
說是不跟警方産生關系,結果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參與其中,就是這種性質惡劣牽扯範圍甚廣的惡性案件。
她目視韓遠帆,問:“你怎麼想成為警察?”
韓遠帆愣了下,想了想才說:“其實也不算是我想成為,我家情況你也知道,老頭下的指令不敢不從。再後來參與的案件越多,感覺自己責任也越大,就想着既然穿上這身警服,就要對得起它。”
溫了月有一瞬的恍惚,溫樾說過類似的話。
她擡手抽出肩帶裡的布料,交給韓遠帆,“希望你說到做到。”
韓遠帆看見手裡的布料,終于明白溫了月顧慮所在并清楚了兩兄妹抗拒警察的原因。
藍色的布料一分為二,拼接起來顯然是警服領口的白色領花刺繡。
溫了月不再打擾表情凝重的韓遠帆,提了離開,她的工作已經完成,答應周渟淵回家的時間也快到了。
假如回去晚了肯定又要問東問西。
“我能問問你,為什麼會猜到俞年年不吃蓮子和番茄嗎?”韓遠帆叫住她。
溫了月頓了腳步,轉身解釋道:“受到創傷後的人,會相應産生應激源。例如味道、顔色、聲音,又或是往大了說可以是動作,場景等,這些都有可能在不經意中讓對方産生應激反應。”
“至于為什麼他會不喜歡蓮子和番茄……”溫了月咬了下腮肉,“他們的報告裡有性..虐這一項,其餘的我不想多說。”
包括為什麼礦泉水瓶給他喂水,他反應那麼大,多半是因為他回憶起了相似場景。
俞年年她們要是成年人,突破點就在于可以适當詢問是否曾經有人利用這些物品做過些什麼。
不過對方隻是孩子,她終究于心不忍。
這也是她不願多參與未成年刑事案件的原因。
“你問他有沒有吃過飯,也是談話技巧?”
“不是。”溫了月坦白道:“隻是我個人認為,任何事情都該放在填飽肚子之後。”
韓遠帆挑眉,“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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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了月剛剛好卡在周渟淵定的門禁時間進了家門。
她蹑手蹑腳地預備上樓,正巧被下樓的周渟淵堵個正着。
他看起來同樣是剛到家,脫了外套,露出裡面米色馬甲和白色襯衫。精壯肌肉線條完美的小臂自然垂落,而下舒展的手指剪得幹幹淨淨,指尖還微微泛粉。
她上下打量眼前人,默默評估起自己的審美,精挑細選的手表和袖扣戴在他身上,應當是極好看的。
現在她總算是體會到賺錢養人的樂趣了。
看到全身都是由自己花心思打扮的賞心悅目的人,别提多有滿足感了哦。
“和周初初逛的都沒時間吃正經飯?”周渟淵猝不及防伸手摘下溫了月嘴角的芝麻,指腹沾了一點白展示在她眼前。
把周初初當擋箭牌還是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