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選擇跟他硬碰硬,隻踮腳攬上他的脖子。再不在乎有沒有人看。
溫了月親他下巴,吻他嘴角,“回我們家……好不好?回家吧,我會好好跟你解釋,今天真的什麼都沒發生。”
周渟淵微彎腰,躬着脖子,一眨不眨垂眼看溫了月。
他既沒有動作,也不回應她的親近示好。
她大概是忘得幹淨,以前她就是這樣哄着他,許給他承諾。他滿心歡喜的期待,可最後她走了。
為了宋景川,她毫不猶豫的丢棄他,像丢一根用完的筆芯。
不對,筆芯都比他有價值。她至少還會握緊它甩了又甩,直至芯裡無墨隻剩油。
而對他呢,她隻狠心留下一條“我走了,别找我。對不起。”
短短九個字,單方面結束他們的關系。
你真好,溫了月。
我就像是個對你搖尾乞憐的狗,總是在求你别離開我。
溫了月眼睜睜見到與她對視的眼珠越來越冷漠,像深不見底的黑洞般要把她全部吸進去。
她眨眨眼,松手轉身想跑——
很快,腰間便被一隻手臂纏上,寬大的手掌死死地按在她的腰側。
周渟淵單手捆抱着她朝挂着“豬肉”的地方走去。
“周渟淵!!放開我!!你個混蛋!!!我不要過去!!!”
溫了月一路拼命撲棱拍打,腳上的高跟全都被她甩飛。
“放開我!!”
她在被帶至“沙袋”近前,才聽清楚他們嘴巴裡傳出的虛弱呻..吟。
就算扭頭躲着他們,也還是多多少少少能看到他們傷口處往外滋滋冒的血水。
周渟淵把她光着的腳放在自己皮鞋上,從後面往前攏住她,腦袋隔放在她的頸窩,臉貼臉,手掌虎口掌控她的下半張臉,強制她面向那些面孔可怖的“沙袋”。
“看看,我要把宋景川打成這樣,你肯定會心疼死吧。”
他低聲在她耳畔說的話,像是惡鬼來索命。
溫了月咬緊牙關,半合上眼睛,穩住哆嗦的呼吸,重複前面的要求:“我要回家!”
她不敢完全閉上,閉上後就會有她更恐懼的畫面浮現于腦海。
“急什麼。”周渟淵對常循伸出手,“你還沒玩呢。”
“周——”
常循注意溫了月的反常,想要出聲調和,但立馬被周渟淵的眼神噤聲。
他歎口氣,把刀交給周渟淵後,退至一旁。
溫了月憑觸感感知到手裡光滑的刀把,想要脫手,卻被另一雙更大的手掌裹得嚴嚴實實,不給她任何逃脫的可能。
“上次看你掐别人,留了力氣。”
周渟淵含着她的耳廓,語調緩慢陰翳,“知不知道到哪兒裡能直接緻死?”
她眼裡失了光芒,随身後人帶着自己手握刀尖來回在前面這一排“沙袋”身上遊走,幹澀艱難地吐出生硬的字節,“不要……我好怕,求你,周渟淵……求你放我走。”
哪怕她順從懇求,在現在的周渟淵耳朵裡似乎一點用也沒有。
他好奇地問:“為什麼?不好玩嗎?”
什麼好不好玩?!
這是犯罪!
這些人在這裡的原因是什麼,她不想知道,她隻知道緻人傷殘是重罪。
她如果能離開這裡,第一件事就是報警。
溫了月紅了眼眶,問他:“我為什麼要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周渟淵像聽到了笑話,低低地笑了兩聲,“他無辜?”
“他無辜就不會在出現這兒。你想不想知道他做了什麼……”
他邊說着,邊用刀尖對準對方的喉結處。
挂着的“沙袋”突然擡頭,瞳孔周圍布滿血絲,怒目圓睜地盯着溫了月,他口中的血水随他的動作一滴滴淌出嘴角。
一時間,雨天、血水、麻繩、男人、女孩、女人所有的碎片化成鋼釘刺入她的眼眶。
她的淚水噴湧而出,砸向周渟淵裸露在外的皮膚。
周渟淵呼吸凝滞一秒。
溫了月借這個他松懈機會,使勁全力轉身,回身時,她的手肘撞擊在周渟淵臉上的硬物。
兩雙手裡的刀掉在地上,緊接着,她脖子上的項鍊“噼裡啪啦”散落一地。
發出冰雹砸窗的清脆響聲。
她顫抖着身體大吼:“你鬧夠沒有!!!”
“你……嗚……”
還想控訴的語句堵在喉嚨,她眼裡不間斷滾出滾燙的液體,張着嘴不知所措地看着被她擊撞得歪頭掩鼻的人。
“哥!”常循着急滿倉庫亂竄,指揮其他已經呆傻的三人,“找紙啊!愣着幹嗎!”
“哦哦——好的。”
“快找快找。”
周渟淵鼻子血流如注,重重地滴落到滾在他腳邊的珍珠表面。
圓潤光亮的珍珠迅速染了層血衣,好像要把它脆弱的外皮全部烤化。
溫了月僵直地看他,身子打顫,呼吸變得重且快速,肩膀随呼吸一抽一抽。
“對、不、起。”
“沒事。”周渟淵抹了抹鼻子,朝她走進一步,安撫,“沒事……跟你沒關系。”
他想抓住她,卻被她躲開。
“别碰我。”
溫了月說完這句,就踉跄狼狽地跑了出去。
周渟淵視線鎖在她身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外套,仰着頭迷茫地胡亂擦試鼻尖的血,感覺怎麼都擦不幹淨。
“哥,先用這個按住。”
常循跑過來往他手裡放了疊沾了水的紙巾。
“打給韓輝,讓警局來人把他們接走。”
“真的不跟溫小姐解釋一下嗎,她好像誤會了。”
誤會。
他本意不就是讓她誤會嗎。
周渟淵餘光瞥見地面上東倒西歪的兩隻鞋,走過去彎腰提在手裡,踢了顆珍珠,看着它越滾越遠,才說:“說什麼呢?說我這個人有多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