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循,你上來。”
溫了月站在一樓和二樓連接平台上叫人。
須臾,常循跑上樓梯。
“你老闆在書房睡着了,我一個人擡不動他,你和我一起。”
常循喜形于色,“我就知道,溫小姐,你……”
“我知道!。”溫了月立馬截了話頭,“你是不是想說——太好啦,太太總算回來,我們少爺總算有救啦!!!”
她說完,自己先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怎麼會這麼惡心。
常循尬笑,摸摸後頸的頭發。他想說的情緒似乎沒這麼外露,但好像的确是一回事。
“我隻是讓他吃了苯二氮卓類藥物。”
常循一頭霧水。
”俗稱安眠藥。”溫了月聳肩,“所以别感謝我,你要感謝偉大的現代醫學。”
真在身體出現問題的時候,那就有病治病,有藥吃藥。人隻能做輔助作用,指望人當靈丹妙藥來用,不死也瘋。
溫了月話鋒一轉,随口問:“你今年多大?”
常循愣了愣,不明白擡人和年齡有什麼關系,卻還是答:“24了。”
這麼年輕?比她還要小好幾歲。改天一定要找個時間,好好跟嚴子瑞八卦八卦。
溫了月走神,忽視了腳下的障礙物,趔趄地向前沖了兩步差點摔倒。
“沒事吧。”常循這時也才看到地闆上蜿蜒的紅繩,倏然收回視線,眼觀鼻鼻觀心。
他不該在這裡待到這麼晚的,明天要是他還活着,算他命不該絕。
“沒事,你走的時候也小心點。”溫了月神色自若,裝得雲淡風輕,實際心裡已經把周渟淵捆住雙腳,甩面團似的來回甩了很多下。
她看錯了,他比孩子會讨價還價。
不套上繩子,他就不閉眼。
慣會耍賴皮。
倆人一左一右撐着周渟淵出了書房。
昏睡中的人重量要比他意識清醒時重。
溫了月艱難地忍了幾步路,最後咬牙切齒地放輕聲音,“我實在撐不住,常循,你背他。”
按理說,常循這大高個應該可以分攤不少重量,結果中間這隻癞皮狗像在裝睡一樣,歪着身子把全部重量壓靠在她身上。
她的腰彎到不能再彎。
要不是常循在,她真的想讓他睡地闆。
常循二話沒說,扛起周渟淵的雙臂至胸前,擡腿走的時候犯了難。
紅繩晃晃悠悠地虛搭在身前,稍微走兩步便會絆倒。
溫了月抿唇,将紅繩圈起身前的部分繞出,兩根繩扭在手裡緊握,其餘拿不下的部分掉在她身後,不給它任何可以作亂的機會。
“可以了,走吧。”
一套操作下來,周渟淵躺上床時,紅繩還是不知道在他身上纏繞多少道了。
溫了月隻好又費一番功夫,整理好快要把他身體綁起來的紅繩。原想趁他睡得昏天黑地,無知無覺,蹂躏他的臉給他點教訓。結果看見他一長條裹在被子裡,隻露出一個頭,戾氣消失,模樣無害甚至帶了點乖。
她小聲呢喃:“可憐蟲。”
不知道在說他還是在說自己。
常循等在房間外,準備跟溫了月打聲招呼再走。他低頭回手機信息,嘴角上勾,沒留意出了房間的溫了月已走至他身前。
眼前光線遮了層黑影,他擡頭,慌裡慌張地收了手機。
“常循,我不跟你賣關子了。”溫了月說:“你能不能告所我,周渟淵除了睡眠障礙,還有什麼病?”
下午沒問周蘭因,是知道問了也是白費力氣。
她在周蘭因嘴裡套不出來話,在常循嘴裡大概能得到些信息。
周渟淵身上絕不隻存在睡眠障礙這一個問題。
她前天親他後,他明顯蒼白的臉色。
還有剛才在書房,他親得兇,可當她讓他躺在沙發上閉眼,他止不住顫抖卻仍舊牢牢牽她的手不肯放開,這種症狀直到他睡着才減輕。
哪怕吃藥配合治療,心理原因造成的軀體化反應在發作時也是十分痛苦的。
常循怔愣,避開她的目光,搖搖頭,“抱歉,溫小姐,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能告訴我。”
她不再随意,反而帶了點審視的眼神,仿佛所有謊言在她面前都能不攻自破。
常循頂住震懾的壓力,依舊隻說了句“抱歉。”
“沒什麼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溫了月沒再追問。
常循點了下頭,走下幾節樓梯,突然停下,他緊了緊拳頭,回身,“溫小姐,周哥不讓我告訴你,隻是……”
他的稱呼變了,看來他們倆的關系要比自己預想中的還要再親近些。
溫了月側耳仔細聽他接下來說的話。
“隻是他之前也有睡眠障礙,不過他會吃藥。但你回來之後,他……”常循聲音逐漸變小,似是心虛,“就停藥了。”
好半晌,午夜的樓梯間,隻留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常循心中忐忑,他原意本不是埋怨,單純是想陳述事實。怎麼話說完了,歧義反倒更深。
“常循,你們都替他鳴不平。”溫了月喟然歎氣,不知高興還是無奈,“倒顯得我,像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都對她緘口如瓶,又都指望她這個人能做些什麼。難道她隻要說愛他,承諾跟他生生世世不相離,他就能不藥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