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惶萬分時刻,他還不忘往四周摸了摸,确保自己身旁沒有蛇出沒。
外頭聽聞他的叫聲,立時也亂起來,宋公公大喊:“陛下,陛下怎麼了?啊呀,段侍君……?!”
房門砰地被人撞開,一個熟悉的白袍身影快步進來,一眼瞧見那窗下“蛇”物,立即出手将其擒住。
甯诩呆呆坐在榻下,看着段晏如風一般進來,又卷着那蛇如風一般走了出去。
宋公公的叫喊聲不絕于耳:“啊啊啊蛇!……段侍君,小心!……快快打死那畜生……啊怎麼不見了?!”
塵埃落定後,甯诩又看着段晏站在門外,拍了拍身上衣袍,而後邁步進來,走到他跟前,彎下腰道:“陛下,已經無事了。”
甯诩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你……你将那蛇捉出去了?”
段晏伸出雙手,扶住甯诩的腰,把人從地上攬着腰抱起來,一邊回答:“對,隻是那蛇靈活,臣還沒來得及下手,就被它溜出去了,不見蛇影。”
甯诩吓了一跳,擔憂地問:“那你有沒有被咬到?”
青年的動作頓了一下,像是沒想到甯诩會問他這個問題。
“……沒事,”段晏的嗓音低了下去,安撫道:“這點自保的身手,臣還是有的。”
他給甯诩拍淨了身上的塵土,讓人坐在榻沿上,垂下眼看着甯诩,說:“看來這玉泉寺蛇類确實多,陛下獨自一人睡在屋中,臣心有不安。”
甯诩覺得哪裡不對勁:“等——”
“讓宮人們在這地磚上鋪兩層被褥,臣就睡在那上面,陪着陛下可好?”段晏不給甯诩反應的機會,飛快道:“如此一來,若是房中再出現什麼,臣也能及時應對。”
甯诩:“。”
怎麼辦,有點心動。
可是……他擡眸瞅了瞅段晏,又心生懷疑,這人的話能聽信麼?
甯诩開口:“你……”
“臣保證,”段晏主動接過了話,語氣平靜:“不會在這等佛門清淨之地,對陛下做什麼。”
“……”甯诩猶豫許久,才道:“朕就信你這最後一回!”
宮人們在地上鋪被褥的時候,段晏站在一旁,有意無意地出聲說:“夜半月黑星稀,巡邏的侍衛們恐怕更容易踩到山中野物。”
甯诩聽見了,覺得很有道理,于是點點頭,下令:“讓侍衛們在燈籠明亮的外圍值守吧,也用不着那麼多人。”
段晏的唇角很輕地勾起。
折騰一番後,宮人們退了出去,甯诩和段晏各自準備歇下。
“段侍君,”躺在榻上的時候,甯诩半阖着眼,忽然問了句:“你的廂房離朕那麼遠,是怎麼這麼快趕過來給朕抓蛇的啊?”
青年已經在地上睡下,聞言淡淡回答:“臣白日平白無辜遭人斥責,夜裡又難眠,心中郁悶,便出來走走,想看陛下是否會有什麼吩咐。”
“好吧。”甯诩閉上眼,安心躺平:“小段子,幫朕守好窗戶,别再讓蛇溜進來了。”
小段子:“。”
外面的喧嘩聲也漸漸平複下來,段晏靜靜躺在被中,聽着甯诩的呼吸聲變得緩和悠長,忍不住心想……這是真的很喜歡睡覺啊。
身為帝王,警惕心如此之低,随時随地都能入睡,也不知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屋外傳來幾聲翠鳥叫聲,是段晏與探子約定的暗号。
青年睜開眼,悄無聲息地掀開被子,從地上起來。
餘光掃過,見甯诩在榻中睡得安穩,他才放下心,步至廂房門邊,伸手推開半條縫,等到遠處的侍衛轉身之時,敏捷地閃身出了門。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幾乎沒有發出什麼過大的動靜。
然而屋内,甯诩卻忽然擡手揉了揉眼睛,一骨碌從榻上滾坐起來,看着空蕩蕩的地上,眉心蹙起。
……他就知道段晏不安好心,這下被抓到現行了吧!
甯诩利索地下了榻,一邊惡狠狠地往身上披外袍,一邊想,他倒要看看,那姓段的家夥三更半夜鬧騰不休,究竟是要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