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晏的力氣異常的大,比初見那個晚上中了藥時,更顯強勢。
四體不勤的草包皇帝甯诩被他禁锢住,全然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
“你……”甯诩有點慌了:“你要做什麼?”
床榻的帳簾低垂着,雖已是白日,床帳内卻依舊視線昏暗,甯诩的脊背抵在段晏懷中,拼命扭頭也瞧不清青年面上的表情。
這樣一副被壓制的姿态,無端令甯诩想起那個不太美妙的夜晚來。
“你若是再敢冒犯,朕即刻命人砍了你的頭!”甯诩虛張聲勢地威脅道。
段晏卻沒答話,而是稍松了力氣,用左手橫在甯诩身前,将他摁在懷裡,另一手落下。
“不會,”青年的嗓音低了下去,像是在哄人:“陛下安心享受便好。”
甯诩還沒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就感到段晏的手碰到了什麼地方,忍不住悶哼一聲。
“你——!!”
清晨正是最血氣方剛的時候,饒是不情不願,也禁不住那等直白的撩撥。
甯诩掙了兩下,沒掙開,反而令得段晏的手臂收緊,幾乎像是要把他死死勒進懷裡似的。
帳頂上墜着的金鑲玉鈴铛簌簌輕響,甯诩喘了兩口氣,有些受不住,頭往後仰去,枕在青年的肩窩處。
他感到段晏輕側過臉,似乎在觀察他面上的神情,溫熱的呼吸撲近。
甯诩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表情,但想必是不太好看,頗覺羞辱地别開了臉。
“陛下,”段晏忽然停下了動作,語氣沙啞道:“所以能否允臣與燕國使臣一見?”
甯诩被他弄得不上不下的,極其不适,有些無力地去抓撓段晏勒着他的手臂,想罵人,出口卻是低弱聲音:“朕沒說不允……你别……”
段晏仍是追問:“那陛下便是同意了?”
甯诩閉上眼,急促吸着氣,發現自己的嗓音顫抖不已,連話也不敢說了,隻得點點頭。
段晏這才放過他。
事畢,甯诩把自己埋進了被窩裡,試圖催眠自己已經入土,這樣就不會感到尴尬了。
然而人雖然躲在被褥底下,但耳朵卻是沒捂住的,甯诩聽見段晏下了榻,往外走了幾步,用旁邊銅盆裡盛着的清水擦手。
細微的水流動靜傳來,甯诩用力捏緊了被角,悲痛地想:
為什麼這個人一點羞恥感都沒有的?
段晏用布帕擦幹了手,轉身往榻邊走近,見甯诩還把自己埋在被子裡裝死,頓了頓,開口疑惑地問:“不舒服嗎?”
“若是不舒服,怎會如此快……”
他話才說到一半,甯诩就憤然掀被起身,打斷他:“閉嘴!”
瞧見甯诩憤怒得水霧朦胧的眼眸,段晏停下了話語。
兩人正一站一坐地對峙時,寝殿的門突然被人敲了敲,宋公公的聲音響起:“陛下,可是醒了?叫人進來伺候如何?”
殿内久久沒有聲音,外邊的宋公公正感到奇怪,就聽見裡面的甯诩啞着嗓子說:“可。”
今日無早朝,新帝起得晚也屬正常,宮人們捧着洗漱用品魚貫而入,宋公公跟着進來,一眼看見甯诩正坐在榻沿上,而段晏站在旁邊。
兩個人皆不說話,氣氛有點怪怪的。
宋公公雖疑惑,但深谙少問多做事的道理,來到段晏身邊,禮貌詢問:“段侍君,您可要替陛下更衣?”
留寝的妃嫔或是公子們,第二日親手為陛下更換衣物,也不失為一種閨中之樂,故而宋公公有此一問。
不料段晏尚且還沒有什麼反應,甯诩卻像是受了極大刺激似的,猛地站起身,道:“不要!”
段晏:“……”
宋公公:“???”
“……朕是說,”甯诩也發覺自己的動作有點誇張了,勉強冷靜下來:“段侍君手腳粗苯,不必叫他做這樣的事情,朕自己會穿衣服。”
段晏在旁邊聽完了全部對話,很輕地挑了一下眉,低頭看了看自己修長的手指。
……動作粗苯?他又想起方才甯诩在榻上無力蹬腿的模樣來。
甯诩匆匆洗漱過,抓過衣袍胡亂給自己套上,要換寝衣時,瞥見段晏的目光,他吓一跳,趕緊轉到屏風後面去換。
段晏:“。”
至于麼?
不就是為了和燕國的使臣見面,手上要挾了甯诩一時半刻。
至于留下心理陰影麼?
段晏停留在原地許久,竟莫名浮出一個念頭來——
甯诩這副别扭的模樣,倒是比平常時色厲内荏的姿态可愛許多。
等兩人都整理好衣物,宋公公看看甯诩又看看段晏,試探性問:“陛下,宮中以往的規矩,侍寝第二日早上會與您一同用早膳,您看這……”
“……”甯诩很想不答應,但那樣的話,似乎顯得他太過不淡定了,反而讓段晏占了上風。
憑什麼隻有他一個人在慌張?
既然段晏不尴尬,那他也不尴尬!甯诩惡狠狠地想。
于是他點點頭,語氣淡淡道:“那就傳膳吧。”
宋公公松了一大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