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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秋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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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龍殿内。

趙昶身穿一席明黃蹙金滾邊龍袍,歪着頭斜倚在九級漢白玉階磚最高處的龍椅上,悠閑地把玩着手中一隻雕花镂空的玳瑁蛐蛐罐。

罐中一隻巨型的紅頭金翅正支着頭頂鮮紅的觸須,撲閃着燦若金箔的羽翅,向着前方縮在角落裡的那隻天藍青試探着,躍躍欲試。

相比那雄赳赳氣昂昂,宛若常勝将軍一樣的紅頭金翅,那隻天藍青就顯得秀氣多了,它頭部墨黑,六爪晶瑩如玉,身上閃着青藍色的熒光,宛若披着九天之上的銀河,安靜地匍匐在另一側的角落裡,伺機待發。

這兩隻蛐蛐都乃世間罕見品種,任意一隻,都價值黃金萬兩。

大周朝開國至今,版圖不斷向東向北延伸,到如今已比太祖時擴張了整整一倍之多,其下十八省,九十一州,一千五百八十四縣,農田超過萬畝的隻有蘇州杭州下屬的幾個大縣,按照大周如今一畝良田一兩黃金的市價來算,光這兩隻蛐蛐,就已足夠買下江南最富庶的一大片土地。

而這兩隻“黃金萬兩”,正被圈在帝王巴掌大的囹圄中,在他戲谑的目光下,準備鬥個你死我活。

早朝的時間早就結束了,趙昶回想起自己說出退朝二字時群臣戰戰兢兢逃離的情景,不由地嘴角揚起一個惬意的弧度。

他十分樂意見到那群平日裡裝模作樣反對自己的老東西們,在面對死亡時與過街的老鼠一樣,丢盔棄甲,胡亂逃竄。

什麼仁義道德,不過是世人為了維護秩序想出的昏招罷了,真正的王道非民本,非仁政,而是無上的權力,是絕對的服從。

趙昶一邊惬意地用鬥草撩了撩那隻巨型的紅頭金翅的巨螯,一邊瞥了一眼台階下的大殿正中央跪着的那個深藍色的身影。

空蕩而背光的大殿中央,周徵筆直地跪在浮雕的大理石磚上。正午的陽光透過大殿虛掩着的門縫,直直地投射在周徵的臉上,身體上,還有四面八方的地上。

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額間滾落,他仍舊如一尊石雕的戰士一樣,跪在那裡,一言不發,一動不動。

安靜的大殿裡隻剩下紅頭金翅大将軍吱吱的叫聲。

趙昶低頭驅動着自己這邊的“金色戰将”向那隻龜縮的天藍青發動攻擊,冷不丁地開口發問道:“你可知罪?”

周徵盯着地面的浮雕的龍紋,回答道:“臣知罪。”

他的聲音清冷卻中氣十足,像是叩響的鐘罄般在大殿中回蕩着。

早上的朝會他并沒有參加,但發生的事他已全部知曉了,等他匆匆趕到承龍殿時,霍紀安年逾六十的老父親已經跪在殿外的台階上,搖搖欲墜,顯然已是快頂不住了。

他立馬上前扶起幾近中暑的霍老太爺,随口吩咐門口随侍的司禮監掌印汪厚讓人為霍老太爺叫禦醫。

誰知汪厚卻為難地告訴他,沒有陛下的命令誰也不敢扶霍老太爺起來。

見禦前司禮監的諸位太監皆是跟随着掌印太監汪厚,一副冷眼旁觀的模樣,周徵隻好叫來燕二等人,将霍老太爺背去偏殿休息,再請個太醫過來。

做完這一切後,他才走進承龍殿,二話不說地跪在了地上。

趙昶仿佛對他剛才的越權之舉視若無睹,隻專心地逗弄手中的蛐蛐,嘴角甚至還拐着笑意。

但周徵知道,他這一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生氣。就像趙昶小時候一樣,每次生氣了要拉一個倒黴的宮人見閻王,臉上都會浮現出這種微笑。

嘴角那恰到好處的弧線下,透着淺淺的戾氣。

所以剛才當趙昶終于開口時,他已是跪出了一身的冷汗。

趙昶專心盯着罐中的戰況,很快又問:“那周愛卿自己說說看,你犯了何罪?”

周徵斟酌片刻,謹慎地回答道:“回陛下,臣以為……臣有三罪,一罪在尚未請奏就擅自放走了诏獄中的欽犯,二也罪在尚未請奏便撤了昭陽殿的守衛,三也是……罪在臣剛才讓人扶起了霍家老太爺。”

“錯了!還有第四罪,”趙昶戳了一下紅頭金翅,讓它再次向那天藍青發動攻擊,“你剛才進來,朕沒說讓你跪,為何要跪?”

周徵道:“陛下,霍家老太爺如今六十有五,若是讓他這麼在正午的太陽下幹跪着,怕是要出事!臣知道自己自作主張讓人安頓他已是越權,是對陛下的大不敬,所以臣願意在這裡代替他跪着,無論多久,隻要陛下滿意。”

在周徵說話間,隻見趙昶手中的玳瑁罐裡一個金色的殘影晃過,那隻結實的紅頭金翅狠狠上前一咬,便将天藍青的翅膀邊緣咬下了一小片。

它得了戰場上的先機,似乎洋洋得意,那鮮紅的腦袋往前探了探,透着常勝将軍般的驕傲,在向那天藍青挑釁。

而那隻天藍青能長到如此品相,據說也是百年難遇的蟲王,但在威武兇狠的紅頭金翅面前,卻顯得那麼不堪一擊。

它縮着腦袋,歪着那隻被咬的翅膀,躲得不能再遠,似乎還在微微地發着抖。

“哼,明知故犯。”趙昶說着擡眸,銳利的目光落在周徵弓着的背上,厲聲道,“周徵,你熟知我大周律令,像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對朕不敬,這四項罪名加起來,數罪并罰,你自己說該當何罪?”

周徵聞言擡頭,神色複雜地看着趙昶,末了,隻聽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歎了口氣,然後平靜地說:“當誅九族……但周家上下二十年前就全部因罪伏誅,隻餘臣一人苟活于世,臣死後還請陛下開恩收回‘武安侯’這個封爵,就讓這個沾染着罪孽與詛咒的封号永遠地終止在臣這裡——”

“朕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不等周徵說完,趙昶就急急地打斷道,“如今雲氏上下對朝廷不軌在先,你隻要去替朕殺了雲琛,抄了雲家,朕就免了你的罪!”

“不可!”周徵不假思索道,“陛下,萬萬不可如此!”

他說着不顧額頭上猙獰的傷口,“嘭”地一聲磕了個頭。

“陛下早朝時沖動殺了陸仁等人還不夠,現在難道還要連整個雲氏,以及雲氏背後的黨羽都要全部掀翻嗎?!臣之所以冒着被猜忌,被處死的風險也要從诏獄中放走柳氏,為的就是能穩住雲家!”

“你說什麼?你敢指責朕?”

趙昶雙目幾欲睜裂,啪地一聲放下手中的玳瑁蛐蛐罐,罐中那隻紅頭金翅像是得到了某種指令般,撲閃着雙翅,發瘋似地向那隻天藍青沖了過去。

角落裡的天藍青依舊一動不動,缺了一小塊的羽翅仿佛永遠地失去了撲騰的力氣,面對紅頭金翅來勢洶洶的攻勢,隻能在原地靜靜等死。

“放肆!來人!來人!!!”趙昶拍着桌子喊道。

周徵不為所動,繼續堅持勸谏道:“雲琛之前長期擔任兵部尚書一職,在軍中威望甚高,如今的兵部尚書賈尉也是他的人,萬一激怒了雲黨,令其趁機謀反,再加上如今尚在暗處窺伺的那第三波勢力,天下必定會大亂。”

“大亂又如何?天下再亂,隻要兵足夠強,馬足夠壯,也能鎮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朕之前命你日以夜繼地訓練京中四大營,為的就是這個時候!”趙昶怒道,“你什麼時候如此婦人之仁了?說了那麼久的第三波勢力,現在看來,哪有什麼黃雀,都是雲黨的障眼法罷了,現在就是除掉雲氏一黨的最好時機!”

“陛下!請三思!”周徵嘶聲道,“就算如此,當初先帝剛登基時征讨東西突厥,後來又鎮壓高麗内亂、鎮壓倭寇海患,耗費了不少兵力與國力,經過這二十多年的休養生息,國庫日漸充盈,百姓也逐漸安居樂業,若是此時發動内戰,恐有失民心啊……”

他話音剛落,殿内腳步聲響起,一名身穿深藍色錦衣衛制服,手持佩刀的男人從外面走來。他面部崎岖,奇醜無比,高大的身材格外魁梧,野獸般凸起的肌肉顯得十分兇狠,宛若诏獄上那尊龇牙咧嘴的狴犴。

“赫連海!”周徵見到來人,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呼。

赫連一姓乃前朝鮮卑部落的貴族姓氏,自大周建國以來,前朝鮮卑一族除了王族一脈,其餘各大部落都已歸順大周,漸漸融入了漢人中,改用了漢人的姓氏。

而這位名叫赫連海的男人,恰恰正是鮮卑王室的後裔,此人骁勇善戰,力大無窮,前任錦衣衛指揮使馮潇将其收編入錦衣衛,成為北鎮撫司中的一名千戶。

但赫連海在執行任務中下手極其狠毒,且酷愛虐待人犯,甚至還因奸污良家女子受到過多次彈劾,周徵上任後便将他罰去屯田所了。如今他能再次身着錦衣衛的制服出現在承龍殿,不用想也知道,這一定是趙昶的旨意。

赫連海輕蔑地瞥了一眼周徵,一身戾氣地從他身邊略過,跪在趙昶面前。

“赫連海參見陛下。”

趙昶見到他,臉上浮現出笑意,“這身衣服倒是很襯你,平身吧,赫連。”

“謝陛下。”赫連海聞聲站起,巨人般身影将跪在地上的周徵襯托得有些瘦弱無依,

此時,被冷落在一旁的玳瑁蛐蛐罐中發出了嗡嗡的響聲,時不時還能聽見翅膀撞擊罐壁的響動。

趙昶光聽聲音就能知道,罐子裡一定正上演着一場惡戰,不過更大的可能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隻是可惜了那隻天藍青,要長成這等六爪如玉,通身熒光的漂亮模樣,怕是百年都難得一遇。

“朕來介紹一下。”趙昶微笑道,“這位是朕新任命的錦衣衛指揮同知赫連海,今後你做不了的事,朕會交由赫連去做。”

“赫連海定不負陛下所托。”赫連海胸有成竹道,面對周徵疑惑的目光,倨傲地冷哼了一聲。

周徵張了張嘴,隻覺得嗓子像是火燒一般的幹涸。

他再清楚不過,趙昶這時突然将赫連海任命為指揮同知,在錦衣衛之中的位置僅在自己之下。正是說明他不再像從前那樣信任自己,甚至已經準備在錦衣衛中培養另外的親信來取代自己。

雲昭昭和汀雪的話,在此刻又如同陰魂不散的鬼魅般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你與陛下,終會有因立場不同,而走到決裂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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