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換了錢要去請大夫,那為何要往城門的方向跑?”他瞥了一眼遠處的城門,意有所指。
雲昭昭趕緊替自己找補:“呃……這不是因為小姐病着,小的心裡着急嗎,大晚上黑燈瞎火的,一時跑反了方向……謝大人提醒。”她邊說邊賠着笑臉轉身,埋頭就往反方向走去,心突突地跳得飛快。
然而周徵并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她,隻見他身形一晃,一下子擋住了雲昭昭的去路。
“你這話乍一聽編得倒好,隻可惜我方才一路都跟着你,看見你鬼鬼祟祟地從雲琛府中出來,”
說到這裡他冷笑一聲,語氣裡帶着明顯的不屑。“怎麼,雲府的那位金貴小姐,這才過了幾日,就又‘病倒’了?”
雲昭昭一聽,臉色大變:“你跟蹤我?!”
“錦衣衛向來隻跟蹤可疑之人,自太祖時期設立,到現在幾十年時間裡,從未冤枉過任何一個人。”周徵道。
雲昭昭覺得這人簡直難纏,但無奈沒理由反駁,便隻好搬出雲府,反唇相譏道:“既然你知道我是雲府的人,照你這話的意思,是說雲閣老可疑嗎?”
“非也,雲閣老貴為一朝首輔,多少行醫的上趕着半夜入府診治,難道雲府還缺這看病的幾兩碎銀?”
周徵說着上前一步,不顧雲昭昭的掙紮捏住了她的下巴,似乎早已将她的僞裝看穿。
他冷笑着說:“倒是你……你這身女扮男裝的扮相未免太拙劣了些,一個姑娘家,大晚上黑燈瞎火的,在外面跑着也不怕危險,怎麼就不可疑了?”
被看出端倪,雲昭昭忍不住罵了句髒話,使出吃奶的勁兒想要掙脫桎梏,但是周徵的手卻像是鋼筋鐵骨一般,牢牢地鉗住了她。
這下她恨不得在心裡把周徵的祖宗十八代都馬上一通,反正都是書裡通倭賣國的二鬼子。
“既然知道我是女的,男女授受不親,還不快放開我!”她掙紮道。
周徵不予理會,反而問道:“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從雲府偷了東西逃出來的?”
這下,雲昭昭不吭聲了。
她是偷了東西不假,但周徵很明顯地隻把她當成了雲府裡的普通下人。
她權衡着要怎麼擺脫眼前這個大“麻煩”,擡眼卻望見遠處的城門處,衛兵正在為最後出城的幾名人員放行。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這是她出城最後的機會了。
雲昭昭正心焦如焚,突然間,大學軍訓時教官教的對付色狼的防身法出現在了腦海裡。
說時遲那時快,在這千鈞一發之時,她已來不及想太多,當即橫下一顆心,鼓足了勁兒,對着周徵的裆部一腳踹去。
周徵顯然沒料到她會這招,隻能一個箭步斜過身子,用手肘生生擋下了雲昭昭這拼盡全力的一擊,關節被震得發出一聲響。
他登時大怒,隻恨自己輕敵,對這個看似瘦小的丫頭掉以輕心,于是當下再也不手軟,直接擒住了雲昭昭,令她動彈不得。
于是,十多天的精心籌謀,跑路的最後希望,全都在周徵鋼鐵般的桎梏下化為了泡影,雲昭昭隻能眼睜睜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門在自己眼前緩緩合上……
活了兩世,她從未像現在這般絕望,仿佛合上的不是城門,而是通向未來的唯一通道。
雲昭昭氣得大口喘息着,一擡頭,就對上了周徵的眼睛。
他的眼神不像剛才那樣冷漠了,隻是多了一抹幸災樂禍的神色,無情地嘲笑着她的活該。
雲昭昭氣急敗壞,差一點就要破口大罵。
她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這個阻礙自己出城的罪魁禍首,絕不願承認是自己倒黴,提前于書裡遇上了這個災星,隻怪對方要對自己窮追不舍,趕盡殺絕。
想到自己已落到他手裡,以及書裡原身的下場,她索性低頭,對着擒住自己的那隻手便是狠狠一口。
“嘶——”周徵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難以置信地看着雲昭昭,當即大罵道,“瘋狗!”
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朝中那幫孬種貨色用來形容自己的詞,竟會被自己用在一個女子身上。
為防止雲昭昭再做出什麼不可理喻的舉動,他直接點了她的穴位,令她再也動彈不得。
但雲昭昭已經徹底破罐子破摔,想着橫豎落在他手裡都是死,便懶得再顧忌什麼,直接不藏不裝,大聲說:“周徵,你也不睜大眼睛看看我是誰,今日你若敢綁了我去诏獄,信不信過幾日,在陛下面前掉腦袋的人便是你!”
周徵聞言,微微一愣,明顯是将雲昭昭的話聽了進去。
雲昭昭立馬捕捉到他的遲疑,一種報複般的快感油然而生,但僅憑這樣還遠遠不夠平息她今晚未能成功跑路的怨念。
為了捉弄周徵,她突然大喊起來。
“救命啊!堂堂錦衣衛指揮使周大人要當街非禮良家女子了!誰來救救我!救命啊!”
彼時已更闌人靜,這使得她的聲音顯得尤為突兀刺耳,在空曠的街道上蕩着回音。
周徵臉都氣綠了,隻得摸出一方帕子,堵上了她的嘴,然後像老鷹抓到獵物一樣,押着她趕緊從這條街上消失。
雲昭昭本以為他會直接把自己扔進诏獄,卻沒想到,他帶自己去的方向,竟是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