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珑音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佯怒道:“二表兄,得虧你還沒心上人,要不然誤會了,看你怎麼辦?”
霍定疆向來不拘小節,不喜歡邺京諸多束縛人的規矩。
“怕啥,你是我妹子。”霍定疆揮了揮拳頭,“誰敢胡沁,揍就完事。”
衛珑音:“……”
不遠處陰暗的陋巷裡,辛風跪地請罪道:“主子,是屬下無能,讓他再次逃脫。”
“這是第二次。”夏侯觞面無表情道,“自行到刑堂領三十鞭!”
“是!”
這已是最輕的懲罰,辛風躬身應下。
夏侯觞聽着街上振聾發聩的鑼鼓聲,唇瓣勾起一抹冶麗的弧度:“不知那人會如何賞賜霍家……”
話音一頓,兩眼死死地盯着某個方向。
那是兩次救過自己的矜貴少女,正同一位風流倜傥的男子有說有笑,她也對自己笑過,笑的溫柔而美麗,卻決然不同她此刻臉上的笑容,那是鮮活的,有生氣的,發自肺腑的,最純稚的笑臉,對他更像是假笑。
單看外貌,兩人似乎極為般配,般配的過于刺眼。
少女走到馬車旁,男子朝她伸出一隻手,少女自然而然地搭上那隻手,夏侯觞的目光移到相握的兩隻手上,詭谲眼眸裡的森冷愈甚。
然後,借着男子的力道,少女身輕如燕般躍上了馬車,男子則騎馬随行。
夏侯觞冷冷地注視着馬車逐漸遠離,陰冷的光線拉長他的身影,他低頭看着自己空無一物的掌心,良久無法回神。
“霍家隻有一個表小姐——衛珑音!”
再擡眼,眸中閃過涼薄而危險的暗光。
衛珑音坐在馬車裡,不知為何總有一種被野獸盯上的錯覺,她才會催促二表兄快些回府。
擡手推開車窗,她往外瞧了瞧,并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人。
霍定疆問:“表妹,找什麼呢?”
衛珑音蹙眉:“好像有人跟蹤我。”
“表妹生的好看,是不是哪家兒郎偷偷愛慕你?”霍定疆玩笑歸玩笑,手下卻勒住缰繩,調轉馬頭去查探情況。
沒發現異常,霍定疆返回道:“沒人跟蹤。”
衛珑音說:“可能是我感覺錯了。”
路過杏林堂時,衛珑音忽然想到了什麼,吩咐喜珠道:“你去問問那人傷勢如何?”
車夫送夏侯觞救治的醫館就是杏林堂。
片刻後,喜珠去而複返。
“小姐,裡面的大夫說前幾天送來的傷者傷勢太重,安置在後院養傷,目前尚起不了床。”
“也就是還活着。”衛珑音難掩失望。
先前有那麼一瞬間,她懷疑是夏侯觞盯上了自己,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怎麼回事?什麼傷者?”霍定疆狐疑道。
衛珑音随口解釋道:“就那日我參加祖母的壽宴,回府路上馬車不小心撞傷了一個人。二表兄無需擔憂,療傷的診金我已付了,且留了銀子作為補償。”
“表妹真是長大了,處事越發周全。”霍定疆不吝誇贊道。
*
鎮南侯府,霍家。
“臭小子,終于舍得着家了!”霍定疆一跨入府邸,迎面而來的就是老母劈頭蓋臉一頓罵,“這一年都野哪兒去了,阿娘操持一府生計不說,既要擔心你阿父和大哥的安危,有沒有受傷,又要擔心你在外過得如何,有沒有吃苦受累,銀子夠不夠使,你這個混球就不能讓阿娘省省心。你不喜官身束縛,就不能留在邺京找份其它差事做做?”
“前不久音音出事,阿娘想找個商量的主心骨都沒有……”
霍夫人越罵越心酸,家中男丁無一人在家,夫君和大兒子在外打仗兇險萬分,不能讓家中事讓他們分心,至少小兒子該成長起來,為家中兩個弱質女流遮風擋雨。
霍夫人一向堅強,以前覺得小兒子不着調也沒關系,家中一應事務自己都能處理。可經音音墜崖一事後,她才發現自己并非所有事都能應對,那種害怕無助之感差點擊潰她。
衛珑音開口道:“舅母,二表兄對我說,這次回來就不會離開邺京了。”
霍夫人面色一喜,不相信地轉向霍定疆:“真的?沒哄騙阿娘?”
霍定疆上前攬過霍夫人的肩,面上卻收起那副嬉皮笑臉的神情,看了一眼衛珑音,點頭道:“是,兒子打算參加明年春闱,為自己謀個一官半職。”
“好好好,能收心便好。”
霍夫人不在乎小兒子是否能當官,隻希望他能留在身邊娶妻生子,安穩一生,不要讓她像為夫君和大兒子那般擔驚受怕。
衛珑音詫異。
二表兄最不耐煩讀書,小時候都是被舅父拿藤條逼着去學堂念了幾年書,如今卻轉了性。
想到二表兄同舅父和大表哥一道回京,衛珑音頓時有所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