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珑音一邊把玩着翠羽珠花,一邊漫不經心地掃了眼碧撫的神色。
眉宇間隐含着一絲春色,那明顯就是少女思春的模樣。
衛珑音擡手将翠羽珠花斜插入發髻,拿起手邊快見底的胭脂盒,吩咐碧撫道:“胭脂快完了,你去百色齋買一盒回來。”
“是,小姐。”
碧撫轉身出門。
“小姐,今日穿哪套?”喜珠放下篦子,取出幾套顔色不一的衣裙,指着中間最鮮豔的紅色錦緞襦裙道,“小姐近日老是穿得素氣,不如選這件紅色的,最襯小姐膚色。”
衛珑音蹙眉。
曾經的自己,也喜歡穿這種鮮豔靓麗的衣裙。
可是,鮮紅如血的顔色,是夏侯觞的喜好。
他最喜歡逼她穿上紅衣,然後撕碎它們。
他說,他最喜歡她綻放在一片如血鮮紅之中,那樣的她,就是引誘他縱欲的妖精。
衛珑音小臉紅白交加,深呼吸一口氣,指着第一件天青色百褶裙,咬牙道:“穿它。”
夏侯觞昨晚傷的那般重,也不知死了沒?
好人不償命禍害遺千年,就那個大禍害,隻要還能喘氣,閻王都不會收他。
肯定是讓她失望了。
穿上衣服,衛珑音讓喜珠将汪家兄弟喚過來。
汪家兄弟是青玄派去盯梢碧撫的護衛,喜珠剛出去片刻,就帶了一胖一瘦兩個護衛返回。
胖的是哥哥汪進,瘦的是弟弟汪忠。兩兄弟正在門外求見衛珑音,就碰見了出來找他們的喜珠。
“屬下見過小姐。”汪家兄弟跪地行禮道。
衛珑音道:“起來吧。”
說罷,轉頭看了喜珠一眼:“我有事同他們交代,你先退下。”
喜珠一愣,随即告退,并将門掩上。
“你們都查到了什麼?”衛珑音開門見山。
汪家兄弟對視一眼,由哥哥汪進回道:“禀小姐,碧撫昨日出門見了一個男人,還和那個男人……”
汪進似乎怕污了衛珑音耳目,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衛珑音道:“實話實說!”
“厮混了一下午。”
汪進這種有媳婦的人都忍不住臉紅,哪裡想到平日老實清純的碧撫姑娘骨子裡這麼放得開。
身為小姐身邊的一等丫鬟背地裡做出這種私會男人的醜事,汪家兄弟以為衛珑音會大發雷霆。
但衛珑音從始至終臉色都未變,隻是淡聲問道:“那個男人是誰?”
弟弟汪忠上前回道:“屬下已經查明,那人對碧撫使用的是假身份景公子,他在楊柳巷有一處宅院,但很少居住,好像隻有帶碧撫私會時才會來此。昨天碧撫離開後,他便去了集賢殿大學士齊善倫府邸,屬下聽到門房喚他齊三公子,屬下暗中打探過後,才知他是齊大學士的侄子,本名齊敬。”
集賢殿大學士從五品,隸屬于尚書省,主要負責管理編纂典籍,但并無多少實權。
一個小小的大學士肯定不足以撼動霍家,齊敬定是聽從齊善倫行事,可齊善倫又聽命于誰?
背後的始作俑者依舊沒有頭緒,但至少現在的她,不像前世那般毫無線索,順着齊善倫這條線總會查出一點蛛絲馬迹。
汪進繼續補充道:“齊敬家中已有一妻一妾,長得細皮嫩肉,就是姑娘們喜歡的那種小白臉,整日裡遊手好閑,油嘴滑舌,很會讨姑娘家歡心。”
就那滿嘴子甜言蜜語,沒點定力的單純姑娘很容易被哄騙了去。
“所以,就是為了這麼個東西。”衛珑音面色冷漠無比,“背叛了我。”
背叛了霍家。
衛珑音閉了閉眼,再睜眼,眉目已然恢複如初。
她遞給汪家兄弟一個錢袋子:“辛苦了。”
“謝小姐體恤。”汪家兄弟接過賞錢,“為小姐辦差,是屬下們的福分。”
“碧撫不必專門盯着,另有一件事需要你們去辦。”衛珑音道。
“小姐請吩咐。”汪家兄弟躬身道。
“幫我将齊善倫叔侄的底細摸清楚,尤其要盯緊齊善倫,看他這兩年都與何人來往,去過何處,好好記下。”衛珑音說,“做好這件事,重重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