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書晴還沒給出答案的時候，程白羽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他回過頭，看到買好了喝的龐铉，又問了一遍，“去哪裡吃？”

“有事，得先撤了”，龐铉晃了晃手機，對着程白羽一副“你懂的”表情。“自己謝人去，哥不作陪了。”

龐铉急匆匆走了，剩下的兩人再度安靜下來。

方書晴看到遠處有個挂了紅色招牌的店，進進出出的人流量還可以。她在網上看過評價，那是家上了年頭的港式茶餐廳，出品穩定。

她指了指那邊，提議道：“那家餐廳好像還不錯。”

程白羽：“能吃飽嗎？”

他無意譏嘲，而是在他的認知中，請人吃飯，沒個幾千上萬塊，拿不出手。何況，有哪個女人不喜歡去高檔場所呢？

他想起朋友在市中心新開了家法式餐廳，食材每天從海外新鮮運來，價格不菲，味道不錯，還上了什麼推薦。朋友叫了很多次，他一直沒去，便問方書晴吃海鮮不。

方書晴不挑食，但她看着程白羽臉上的傷，覺得他應該忌口好得快點。

她搖搖頭，“簡單點就好。”

“行！”客人都開口了，程白羽也不堅持。他環顧周圍，很多店都關了門，貌似那家街口的茶餐廳，确實最優選擇。

他擡了擡下巴，“就去你說的那家。”

茶餐廳不大，大部分都是學生。

方書晴張望了半天也沒找到像樣的桌子，隻在最裡面發現一張兩人桌。

還是老闆為了節省空間，留了并排兩個位置出來，對面就是一堵牆。

她回頭，見站在收銀台旁邊的程白羽，已經吸引了周圍不少女生驚豔的目光。

當她們再看向沒有化妝打扮的方書晴時，頓時有了種百思不得其解的觀感。

方書晴忽略掉路人的目光，對程白羽很自覺地，“走吧。”

“你不是想吃嗎”，程白羽一臉無所謂，“那兒可以。”

他長腿一邁，率先落了座。逼仄的空間和高大的身軀格格不入，但他臉上沒有任何不悅。

方書晴隻好也挨着他坐了下來。

兩人離得很近，她聞到了他衣服上的煙草味。動作大一點的時候，兩個人的手臂還碰到了一起。

恍惚間，她想到那個雨夜，她把受傷的他帶回家。兩人少不了一些身體上的接觸，他神志不清，在她面前展露了最脆弱的一面。

“你要什麼？”低沉的聲線在方書晴耳邊響起。

“嗯”，她趕緊拉回思緒，翻了翻菜單，随便指着某張圖片，“海南雞飯。”

程白羽懶得看，他叫來服務員，“兩份海南雞飯。”

過了一會，兩份冒着熱氣的飯被端上桌子。頭頂暖黃的燈光，配上抒情的流行歌曲，方書晴慢慢嚼着飯，覺得此刻有一份難得的溫馨感。

程白羽吃飯向來很快，沒過多久便放下筷子。

他好像很忙，手機信息提示音響個不停，打字的手也沒停下來。

信息裡不知道說了什麼，他的神色漸漸不耐煩起來。

他把煙摸出來，剛要點火的時候，想起這是室内。他站起來對方書晴道：“我出去一下。”

順着他離開的身影，方書晴的目光透過窗戶，落到了外頭。

月亮已經出來了，灑在程白羽的肩頭，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站在馬路牙子邊，一口接着一口吸煙，最後仰頭深深呼出煙霧。白色煙圈順着臉部輪廓擴散，他整個人被圍在中央，帶着點厭世的頹喪。

方書晴心髒一揪。

不是這樣的。

不應該這樣的。

她明明見過他意氣風發的模樣。

她還是希望他開心。

她靜靜想了一會，拿出手機，編了條信息，發出去前，又重新斟酌措辭。

程白羽煙盒見空的時候，剛好收到那條信息。

【你待會有事嗎？我沒吃飽，下半場繼續吧。】

一個他沒辦法拒絕的要求。

他半眯着眼看了一會，擡起頭，剛好與窗邊的方書晴四目相對。

原本還一臉平靜的她，忽地就綻了笑容。她朝他揮揮手，一路小跑出來到他跟前。

她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可以走了嗎？”

她看上去心情很不錯，笑起來眼睛彎彎地，還露出兩個小虎牙，連帶着他心頭的躁意也消散了不少。

他打量了下她平坦的肚子，“真餓？”

方書晴很堅定地“嗯”了一句。

程白羽：“你想去哪？”

“吃齋菜”，方書晴抛出了一個他未曾設想的目的地，“雙林寺。”

程白羽踩着煙頭的腳一頓。

他以為自己聽岔了，“你說哪？”

方書晴：“城南齊源山上的雙林寺，聽說那裡齋菜很有名，我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