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月事?衛栩眸色一沉,他身邊從無女子侍奉,更沒有處理過這種麻煩。
而徐妙宜已血色盡失,身形搖搖晃晃。
從前也會難受,可那時有傅嬷嬷和青霜照顧,尚能忍耐。
這次不同,或許是連日趕路受凍,在益水郡時又病了場,疼得比以往要劇烈許多,像是被重物狠狠錘擊,不得喘息。
可眼下,她隻能依靠自己。
徐妙宜眸中漫開水意,咬了咬朱唇,慢慢挪着步子朝木床走去,躺一躺或許能舒緩疼痛。
然她實在沒剩什麼力氣,手剛離開桌面,整個身子便不受控制往前撲去。
忽然雙足騰空,衛栩将她打橫抱起。
男人下颌線英氣淩厲,薄唇緊抿,昭示他今日心情不太佳。
徐妙宜冷汗涔涔,十指死死揪着衣袖,指節泛白,稍稍喘了口氣,她疼到快要哭了。
“主上,娘子。”郭恒取了衣裳進門,被眼前一幕吓到,“娘子這是什麼了?”
徐妙宜有氣無力伏在衛栩懷裡,瑩潤小臉蒼白如雪,碎發被冷汗打濕,濕漉漉貼着光潔如玉的額頭,她不想讓外人瞧見自己難堪,勉力擠出一句:“我沒事。”
衛栩将她放到床上,沉聲吩咐:“叫老孫過來,你去買點東西。”
一想到要讓他們幫忙買這些女兒家的貼身物件,徐妙宜羞赧欲死,雙頰染绯,意識模模糊糊,竟痛暈了過去。
……
再醒來時,她發現自己穿的衣裳已經換成男子胡服,身子舒爽幹淨,并未有想象中的黏膩潮濕。
“娘子可算醒了,先把藥喝了吧,溫經止痛。”孫大夫遞來碗熱騰騰湯藥,解釋道,“娘子且放心,是請客棧掌櫃的夫人幫你梳洗換的衣裳。”
竟要這樣麻煩他們,徐妙宜很不好意思,“多謝您。”
孫大夫和善一笑:“娘子出門在外,定要留心女兒家的小日子。不過話說起來,以前我家寶珠也是粗心不注意,瞎吃冰酥酪,鬧得肚子疼到打滾。”
商隊之中,孫大夫對她照顧頗多,是以徐妙宜對他最為信任,乖巧喝完湯藥,身子慢慢暖和起來。
孫大夫又給了她一個小包裹、兩盒脂膏和一副手衣。
“主上吩咐阿恒給娘子買的,娘子需要的東西都住在裡頭。脂膏和手衣,是我給娘子買的,擦了脂膏後記得戴上手衣防寒保暖,不出幾日,凍瘡便能好起來。”
徐妙宜十分感激孫大夫,可惜她身無長物,實在沒法報答這位如長輩般好心的叔父。
“對了,主上見娘子身子不舒坦,還讓阿恒找附近人家買了輛車。”孫大夫捋胡須,“托娘子的福,我這把老骨頭終于不用挨凍了。”
徐妙宜明白他們要趕路,耽誤不得,歇息片刻後便随孫大夫下樓。
郭恒已經套好馬,見徐妙宜與孫大夫一前一後行來,她雖換上胡服做男子裝扮,但難掩姝麗絕色,一看便惹人心旌搖蕩,難怪那群镖師舉止失态。
“娘子快上車吧。”
郭恒熱絡地扶徐妙宜登上車轅,她掀開布簾,赫然望見男人魁偉英岸的身影。
衛栩随意坐着,雙手握拳搭膝,那柄常用的橫刀支在腳邊。
徐妙宜倏然一驚,他也要一起坐車嗎?怎麼不騎馬了呢。
看到徐妙宜,他微微擡頭,“因為你,已經耽誤了一個時辰。”
聽這語氣,似是責備。
客棧那碗湯本就惹他不悅,加上她腹痛難忍耽誤了衆人出發的時辰,他不責備她才怪了。
徐妙宜落下車簾,挑了處離他最遠的位置坐下,誠摯道歉:“郎君,我知道錯了,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寬宥我這一回。”
又故意錯開話題:“郎君體恤我身子不方便,還讓郭大哥幫忙找了一輛車。”
衛栩道,“不必,都走你的賬。”
什麼?徐妙宜睜大雙眸難以置信,分明這輛車他也在坐,怎麼就走她的賬了?
“也不用擔心還不起。”衛栩目光掃過她的臉龐,“如果你有命活着,再還也不遲。”
馬車使動,微微颠簸,徐妙宜雙手撐住身形,因他一番話激得後背生寒,“郎君,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顧娘子,你知道什麼叫藥引嗎?”
“所謂藥引,是以藥人之血為引,而煉制藥人,須以湯藥精心澆灌,施以金針輔之。”衛栩挑眉,“你當不會真以為我是什麼善心人吧。”
徐妙宜沒忘記自己答應了給他做藥引這茬事,“那要喝多久的藥,取多少血,需要天天取嗎?”
“短則一月,長則半年,但你放心,我等不了那麼久,會給你用最快的法子。”衛栩道,“取心頭血一盅,為藥引。”
一盅心頭血!徐妙宜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