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鬼臉狂徒搖頭,“我殺他們,是因為他們家的小娘子救了我。”
蕭許兩人都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世人總以為救了人就會有好報,我就偏要打破他們這種幻想!你知道嗎?他們臨死前絕望而不可置信的表情真是好看極了!”鬼臉狂徒的語氣愈發亢奮,幾近瘋魔。
許妙儀内心震撼無比,除了狠狠罵上一句“瘋子”,再說不出别的話來。
蕭韫指着地上的屍體,又問:“那他呢?”
“他是自己送上門來的,”鬼臉狂徒淡淡道,“他打擾到我休息了,我殺了他不是很正常嗎?”
“瘋子。”蕭韫也忍不住罵道。
“問完了嗎?問完了就受死吧!”鬼臉狂徒說着,揮舞陌刀,猛然朝兩人撲來。
疾勁的刀風撲面而來,幾乎是頃刻之間,鬼臉狂徒就逼至二人面前,手中陌刀做橫劈之勢。
蕭許兩人大驚,趕忙往兩邊閃去。
鬼臉狂徒本是從左往右劈,于是順勢腳下一蹬,借力朝右邊的蕭韫疾沖而去。
寒光再度驟至面前,蕭韫連忙擡劍格擋,被巨大的沖擊力生生逼退數步,連虎口都在微微發麻。
緊接着,鬼臉狂徒突然自蕭韫眼簾消失。
“小心!”對面的許妙儀高聲叫道,同時朝蕭韫方甩出幾枚飛镖。
蕭韫看清飛镖路徑,也感受到了背後襲來的寒意,于是連忙以劍撐地,整個人借力騰空而起。
他本想後空翻到鬼臉狂徒身後,讓鬼臉狂徒撲空的同時受飛镖一擊。
然而沒想到的是,鬼臉狂徒反應更快,瞬息之間便消失不見,而蕭韫則成了飛镖的靶子。他大驚,趕忙後仰。
與此同時,背後襲來一陣刀風。前有飛镖,後有陌刀,蕭韫一時間進退維谷。
好在,許妙儀此時已經飛奔而至,持劍将準備偷襲蕭韫的鬼臉狂徒逼退兩步。
蕭韫得到片刻喘息,迅速擡手朝空中發射一枚鳴镝,朗聲道:“我的屬下很快就會來,你縱使武功蓋世,恐怕也經不起圍攻吧?!”
鬼臉狂徒“呵呵”笑了幾聲,道:“你們的武功的确不錯,比我想象中好上不少。剛好,我就喜歡挑戰有難度的。在援兵到來之前殺了你們,足矣!”說罷,他再度揮刀沖了過來。
蕭許兩人都明白,鬼臉狂徒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遠在他們之上,且暗器運用自如,招數詭谲,他們無法與之正面交鋒。
于是兩人不約而同地采取迂回戰術,以閃避為主,企圖叫這鬼臉狂徒耗盡力氣。誰知這麼糾纏了半刻鐘,鬼臉狂徒非但沒有疲憊的趨勢,反而愈戰愈勇,強行逼着他們正面對敵。
兩人硬着頭皮和他打,沒出片刻,身上就遍布大小傷痕。
許妙儀如今這幅身體的先天素質本就不大好,此時外傷内傷疊加在一起,叫她頭腦嗡鳴,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
簌簌破空聲響起,是鬼臉狂徒的陌刀豎劈而下。蕭許兩人咬緊牙關,共同豎劍抵擋。三把兵器相撞,發出“铿”的清脆一聲,同時擦出點點火花。
仿佛泰山壓頂,許妙儀的臂膀緊繃得發痛,甚至還不住地微微打顫。身體已經超出了承受極限,全憑她頑強的意志力支撐着。
一旁的蕭韫也明顯精疲力盡,他咬緊牙關,自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再……撐……一會兒……”
鬼臉狂徒并不急于将兩人一擊斃命,而是緩緩地加大力道,像是在玩弄獵物。
看着陌刀上的寒光一點一點地貼近面龐,許妙儀隻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格外漫長。
煎熬。
就在這生死存亡之際,夜風送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蕭韫扯了扯唇角,道:“閣下是已經準備與某同歸于盡了嗎?”
鬼臉狂徒冷笑一聲,惡狠狠道了一句“我們還會再見的”後,抽身脫戰,頃刻間便無影無蹤了,如同鬼魅。
許妙儀嘔出一口血來,脫力半跪在地,全憑立着的劍支撐。
蕭韫扶住一旁的土牆,默默将口中的血咽下,随後看向許妙儀,啞聲關切道:“許兄還好嗎?”
“放心,死不了。”許妙儀回答的聲音有氣無力。
蕭韫不禁目露擔憂:“還站得起來嗎?”
“當然。”許妙儀好強,不願意承認自己傷勢比蕭韫重,咬緊牙關,慢吞吞地站起身來,回視蕭韫。
遍體鱗傷、狼狽不堪的兩人四目相對,竟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夜色中顯現出數道人影,蕭韫認出那是自己的屬下,問許妙儀:“待會兒去某的宅院暫作安頓,如何?”
許妙儀明白,目前來說,蕭韫的宅院不僅有諸多侍衛守護,并且還能提供醫療服務,是最好的去處,于是颔首道謝。
蕭韫揶揄道:“真是沒想到,兜兜轉轉,許兄還是要進某這‘龍潭虎穴’了。”
許妙儀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兒道:“省點力氣吧你。”
最先來到蕭韫身邊的是李梧。李梧看清蕭韫形容,不禁大驚失色,忙問:“郎君,我們從看見信号到趕來,一共隻花了不到一刻鐘。是什麼人能在一刻鐘之内将您傷成這樣?”
竟然隻過去了一刻鐘?
蕭韫眸色沉沉,擺了擺手,道:“去尋輛馬車,其餘的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