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道去到管事處,将情況與訴求一說。
張管事聽罷,道:“這夢遊症隻是走動走動,又不會傷人,有什麼要緊的?習慣習慣就好了。”
許妙儀還欲再分說,張管事卻已經揮手趕人了:“這事沒商量。”
從管事處出來,許妙儀垂頭喪氣,重重喟歎一聲。
“看來,我與許兄緣分深厚啊。”蕭韫雖是調侃,聲音卻冷。
許妙儀“呵”了一聲,道:“孽緣。”
這夜睡前,許妙儀鄭重其事地對蕭韫道:“郎中說我隻是輕度夢遊症,隻會做些簡單動作,傷不了人。你自己也說了,我昨夜隻是站在你床頭,其他什麼也沒幹……”
“所以?”蕭韫挑眉。
“所以,你不要害怕。”許妙儀刻意加重了“害怕”二字的語氣,“昨日便罷了,如果明日我身上添了新傷,我就對你不客氣。”
蕭韫瞥了許妙儀一眼,譏諷道:“說得好像你之前對我很客氣一樣。”
許妙儀:“……”
後半夜,蕭韫迷迷糊糊之間,再度聽見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側頭一看,果不其然,“許雙”再次下床朝他走來。
心底終歸還是有些忌憚,他握緊匕首,雙目緊盯“許雙”。
“許雙”在他床前站了一陣,接着轉身在床沿坐下。
蕭韫正猶豫要不要制住她,便覺身前一涼,是被子被掀開了。
緊接着,他身前多了一個人。
被子落下,将兩人覆蓋其中。
一股香氣萦繞而來,清雅中帶着一絲甜蜜,叫人不自覺地想起雨後的茉莉。
或許是因為對方隻穿了薄薄的寝衣,有或許是受了被窩的溫度蒸騰,這氣息比平常要濃郁不少。
蕭韫蹙眉。
平常他們總是保持距離,他聞不太真切,不覺有異。而此刻被這氣息全方位包裹,他竟覺得有些熟悉,卻一時又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裡聞過……
正恍神間,他的胸膛被什麼東西拱了一下。低頭一看,是“許雙”正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貼。
蕭韫“啧”了一聲,心生厭惡,毫不留情地出手把人劈暈,接着将她扛起來丢了回去。想了想,他又從搭在床尾的衣物中找出她的腰帶,捆住她的雙腳。
如此,他便能安心睡覺了。
翌日,許妙儀醒來,覺得斜方肌處隐隐發痛。緊接着,她又發現自己雙腳被縛,一時間又驚又惱,連忙坐起來檢查身體。
“放心吧,昨夜除了把你打暈并捆起來,某什麼也沒做。”蕭韫的聲音淡淡響起。
許妙儀瞪着蕭韫,問:“你捆我做什麼?!”
“抱歉,某還沒有和人同榻而眠的習慣,隻能出此下策了。”蕭韫語氣譏诮。
許妙儀蹙眉,有些不敢置信:“你是說……我昨夜跑到你床上去了?”
“不然呢?”
“……”許妙儀尴尬不已,默默收回目光。
同時,她不禁又感到一陣後怕——幸好沒叫他察覺出她的女兒身……
“這法子挺有效的,許兄日後可以試試。”蕭韫又道。
許妙儀幹笑兩聲:“謝謝你啊。”
“不用謝。”蕭韫笑得虛僞,“住在一個屋檐下,本就應該互相照拂。”
許妙儀:“……”
這天晚上,許妙儀實在沒有想到其他辦法,就拿一根麻繩把腳栓在了床位柱上。但她留了個心眼,打的是活結,以便應對突發情況。
一夜相安無事。
翌日一早,蕭韫笑眯眯地問許妙儀:“許兄,你沒發現某今日有所不同嗎?”
“沒有。”許妙儀冷聲道,“我也不想知道。”
蕭韫恍若未聞,繼續道:“某今日精神比前兩日好多了,還得多謝許兄肯對自己下手,某不勝感激。”
許妙儀狠狠瞪了他一眼。
藍钰的監視一直維持了四天。監視撤離的第二天夜裡,許妙儀像往常一樣回到房中,熟料迎接她的是一個極其不尋常的場景——
正在擦拭長劍的蕭韫擡眼看來,輕彎唇角,招呼道:“許兄,怎回來得這樣晚?”
語氣竟是分外溫和。
許妙儀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預感,但“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還是答道:“我去散步了。”
蕭韫“哦”了一聲,又道:“許兄,剛煮的熱茶喝麼?驅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