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硯出院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他雖然失憶,但過往習慣口味沒有變化,就連強勢的性格也跟失憶前幾無出入,都不知道失憶這個buff放在他身上有什麼用。
連帶着沈逾也迅速習慣了被秦硯重新入侵的生活,他大概是自暴自棄,自我放逐了,反正看抗也沒有用,低下頭享受生活對你的玩弄就好了。
馬上就到五一,昨天晚上,秦硯回家對沈逾道:
“奶奶讓我們五一回家一起吃個飯。”
秦硯父親去世,家裡一堆私生子,包括幾個叔叔伯伯還有姑姑,都不是省油的燈,要按秦硯的脾氣,直接劃清關系互不往來得了,反正他也不怕别人說他絕情。
之所以沒有這麼做是因為秦家還有個老祖宗在,秦硯與父親相互仇視,但和奶奶關系不錯,總歸還要看老人家的面子。
沈逾此前也參與過秦家的大家族聚餐,對那些個親戚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嘴臉十分厭惡,他皺眉道:
“必須去麼?”
秦硯正在玩他的頭發,好心情地将幾根碎發撥到他耳後,哄着說:
“畢竟是假期,就吃頓飯。你放心,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你不就是他們想欺負我的源頭?
知道逃不了,沈逾歎了口氣,道:“知道了。”
餘下幾日,很快過去。這是假期前沈逾最快一次在酒吧表演,演出結束,素來跟葛朗台一樣貪财吝啬的老闆竟然給了他們每人一個紅包,看着一臉痛心模樣的趙哥,沈逾好笑道:
“又不是過年,給什麼紅包啊?”
“哎,這不是沒辦法,萬一你們以後紅了,我還指望你們能記着今天這份情誼呢。”
樂隊其他幾個人收了紅包,心裡正高興,一口一個趙哥地哄着,嘴甜地說:
“放心吧,趙哥,你可是我們的好大哥,弟弟們出息了也不會忘記你的。”
這邊正哥倆好,沈逾看了眼外頭,準備回去。
“小魚哥!”
陸弋陽飛快上前,男孩腼腆,紅着臉說:
“這是我哥公司做的周邊,我瞧着挺可愛的,多要了幾份,送給你。”
沈逾看着他手上的袋子,怔了怔,微笑着接過:“謝謝。”
“哎,怎麼隻有小魚哥有啊,我們沒麼?”
“哎呀,人家小魚哥是小陸的偶像,你是什麼人呀。”
衆人起哄。
陸弋陽臉皮薄,整張臉很快通紅,他仰着脖子道:“有的,大家都有的。”
“哇哦,那還真謝謝小陸同學了。”
沈逾感受着手上的份量,又看着在那頭分發禮物的陸弋陽,心頭感歎,年輕人的熱愛就是這麼坦誠熱烈,不過,光是他享受他人崇拜愛慕也不行,或許哪天,自己應該回報一下。
給他寫一首歌吧,沈逾腦中閃過深深淺淺的念頭,轉頭看着門口,一輛熟悉的車子進入視線,他一怔。
“不好意思,大家,我先回去了。”
打了聲招呼,沈逾很快走出酒吧。
“呃,小魚哥......”
出了酒吧,沈逾走向眼熟的車子,車窗搖下,是秦硯那張永遠倨傲,高高在上的臉。
“下班了?”
“嗯。”
走上車,沈逾将紙袋子放在腳邊,秦硯餘光掃了眼,沒說什麼。
“你最近怎麼這麼悠閑,不忙麼?”
“因為身體原因,公司給我适當減少了工作。”
“那你應該好好休息。”而不是天天來酒吧堵他。
秦硯好笑地看着他,一副天真的表情:“你在擔心我麼?”
沈逾很佩服他颠倒是非的能力。
看着車子飛馳而去的影子,陸弋陽慢慢收回失落的表情。因為明天就是五一,學校放假,樂隊其他人勾肩搭背商量着下一攤去哪裡。
“那個,趙哥......”
“怎麼了,小陸?”
陸弋陽抿了抿唇,一臉難以啟齒的表情:“那個,趙哥,那個老是來接小魚哥的朋友......”
趙瞬看了眼左右,伸手勾住陸弋陽的脖子,腦袋湊上去,在他耳邊小聲道:
“難為你注意到了,不過也是,小魚跟他朋友也不怎麼藏着,跟你想的一樣,他們兩個是......”
趙瞬做了個手指對手指的動作。
雖然心中早有預料,但陸弋陽還是睜大了眼睛。
“小魚哥他是......”
“哎,你不會因為這就看不起你小魚哥吧?”
“當然不會!”陸弋陽立刻否認。
“那就行,雖然國家開通同性結婚了,但畢竟還有人歧視,你心裡知道就好,别當面說出來。”
陸弋陽說不出心底感受,又是驚訝又是感慨,期間還夾雜着幾份失落,腦海閃過沈逾跟男人走的身影,陸弋陽悶悶地回:
“知道了。”
——
第二天,五月一日。
沈逾還是跟秦硯去了秦家老宅,秦硯的爺爺奶奶有五個孩子,每個孩子又都至少有兩個孩子,因此每當節日聚會,那場景可真是能用濟濟一堂形容,若不計較每張笑臉背後的心計,也算是其樂融融的大家族了。
兩人到時,其餘長輩早已帶了孩子到了老宅,聚在一起哄老祖宗開心,等到二人進屋,衆人臉上神色不一。
秦硯父親是五兄妹,除了早就去世的秦父,秦硯上面有兩個叔叔,兩個姑姑,各自占有部分公司股份,曾經也在公司占據重要位置,但經秦硯六年清洗之後,如今隻有三叔屹立不倒,其餘人連同攀附在他們身上的親戚,全都被趕出了核心崗位。
衆人自然怨恨,卻又無力對抗,這次秦硯失憶,大家就想趁他失憶給自己讨要好處,首要的,就是将分明不是秦家人,卻占了諸多好處的沈逾踢出家門。
——就是失敗了。
“小硯來了,還有沈逾也來了啊,正好,之前聽說你們兩要離婚,還擔心了許久,如今見你們兩感情依舊,我就放心了。”
三叔率先起身,做迎接姿态。
秦硯臉上笑容不變,溫溫和和地說:“畢竟我和小逾已經結婚六年了,之前鬧離婚也是一時之氣,可能失憶就是讓我冷靜冷靜腦子,别沖動做決定。”
“是啊是啊,這人和人之間的感情,一旦有了縫隙就很難彌補,哪怕複婚,也跟頭婚不一樣。”
“三叔說的甚是!”
沈逾跟着秦硯身邊六年,哪怕再不深究他的家族公司派系,也知道秦硯跟他三叔是敵對關系,秦硯都不知道當着他的面說過多少對付他三叔的計劃,如今見叔侄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相處融洽的模樣,當真想翻個白眼。
“奶奶。”
秦硯略過一衆親戚,徑直走到中間的老人身旁,彎腰握住老人的手。
“奶奶,我跟沈逾來了。”
秦硯的奶奶如今81歲,卻是鶴發童顔身體十分硬朗,看着活到百歲也不成問題,她對自己風流花心的兒子也沒有辦法,又憐惜秦硯小小年紀就跟着離婚的母親到國外生活,因此素來疼愛。
秦硯對付幾位叔叔姑姑,衆人都跑到老祖宗底下抱怨,老太太硬着頭皮将衆人都擋了回去,在公司上也是強勢支持秦硯,給秦硯省了許多心。
“來了啊。”
老太太眼睛眯成一條縫,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孫子。
“你們兩和好了啊,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