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絮舟拿着夏新月信物,一溜煙跑出飛瀑山,走到半路想起,他并不知道珍珑齋怎麼走。回憶着小說中的場景,拐了個彎,向東南而行,就見到了還沒走遠的丁纓,貓腰藏在灌木叢後,不知在偷窺什麼。
等林絮舟湊過去,隻來得及瞧見一片墨綠色的衣角飄過。
林絮舟道:“玉瀾仙君,你怎麼……”
話沒說完,就被丁纓輕噓示意,拉扯着衣襟蹲下。
她手勁果然不小,懷裡一件東西被扯落腳邊。
林絮舟低頭看去,心頭一凜,待伸手去拾已經晚了,丁纓早一步拾起那本冊子,直到那個墨綠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才松了口氣,拍拍胸脯道:“你小子還算機靈,幸好沒出聲,倘若被他們看到,我今日可就慘了。”
她說着将冊子拿到眼前,隻見藍皮封面上寫着天人合一道心凝神錄幾個大字,神情一下變得凝重:“哪來的?”
林絮舟當然不能照實說是系統給的。
“從魔君那偷來的。”原文是魔姬偷給夏新月的,林絮舟壯着膽子照抄答案,與之前對夏新月說的那一套說辭串起來,“我在帝魔城人嫌狗厭早就想離開了,但我又沒什麼本事,為了活命,隻好偷拿君上寶庫裡的一些珍品傍身,這本凝神錄就是其中一件。”
丁纓如有所思道:“凝神錄是雲阙仙宗的上乘心法,正本丢了多年,全靠各位祖師口口相傳,可總有幾處怎麼都對不上,想不到竟落到了江千柳手裡。”
林絮舟作恍然大悟狀:“哦,既然是雲阙仙宗的東西,那這就物歸原主吧。”
“哼,說得好聽,這心法你一個魔修拿着也沒用,劍修與濁術兩者不能相融,我看你是知道留着無用,這才肯交出來吧。”丁纓湊近打量起他來,“不過,我還須得看看這冊子是不是正本,若讓我知道你拿本假的來糊弄……”
林絮舟被盯得渾身發毛:“不會不會,絕對不敢。我這幾日都在飛瀑山,有問題随時來找我。”心中卻想着,系統給的,總不該有假吧。
丁纓道:“飛瀑山是師兄修行之所,師尊發過話,誰也不能過多叨擾,我也不是想進就進。”
林絮舟一怔,着急道:“可、可是你們二個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情分非比尋常啊,難道也不行?”
丁纓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誰跟你說我們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
“你在飛瀑山呆了足足三天了吧?”林絮舟點點頭,丁纓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那你比我見他的時間都長。”
晴天霹靂!
佳偶計劃就這麼落空了。
臨别前,林絮舟問清楚珍珑齋所在方位後,仍不死心道:“縱然如此,不管修行悟道,你以後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記得多找玉澈仙君一起參詳,共同進步不算叨擾……”
得了丁纓的指點,林絮舟還是走了一大圈才找到珍珑齋,更背後像有雙眼睛一直盯着,可真回頭看去,卻又什麼都沒有。
雲阙仙宗各處建築都在飛檐上吊了仙鈴,這珍珑齋每個角也挂了一隻,無風自動,卻不發出聲音,像是生鏽壞掉了,不過林絮舟知道,隻要他再往前幾步,就會激得仙鈴叮叮作響。
好在這日碧空無雲,天氣晴好,幾名弟子在珍珑齋前的空地來回忙碌,将其中一些老物件、古書籍拿出來沐浴天光,其中一位少年腰佩青殼利劍,劍鞘光潔锃亮,看起來用得不多,擦得不少,如此珍之愛之,想必不是凡品,林絮舟挪步過去,對這位少年道:“這位師兄好,今早玉澈仙君的清蓮仙盞不小心打碎了,煩請師兄從珍珑齋替我把另一隻取來。”
“你是?”少年鼻尖一顆凸起的黑痣,随着鼻息翕動,跨過攤在地上的一排古籍走過來,見他眼生,本想問他是什麼人,想起玉澈仙君日前帶回來一個魔修,還在宗門鬧了不小的動靜,知道玉澈仙君守信不渝,竟逼得玉鑒仙君也退讓一步。
黑痣少年眼珠子一轉,道:“玉澈仙君的蓮台底座杯是嗎,我這就找人去取,請在此稍等片刻。”說完,回頭朝身後兩名雲阙弟子使了使眼色。
沒一會,有人端着清蓮仙盞出來了:“于師兄,是這個嗎?”
“不錯,趕緊拿過來給這位小兄弟。”
杯子是倒置的,蓮花台在上,青色杯身在漆盤裡一晃一晃的,看起來就擺得不太穩。
林絮舟看得心驚膽戰,忙伸雙手去接,指尖都沒觸到,那名弟子又收回手:“等一下,玉澈仙君的事情一向都是雲師弟辦的,你是什麼人?”
“我、我是……”
“行了,一個杯子而已,也不是什麼重要物品,還能專程為此行騙不成?給他吧。”于姓少年說着,将漆盤遞出向林絮舟。
“多謝。”
林絮舟握住清蓮仙盞的同時,膝窩受到一個力道猛烈撞擊,差點沒跪下去。
雲阙弟子在霍老頭的影響下,都認定了魔修不是好人,其實早知道他是誰,卻故意不說破,就是為了突如其來給他來這一下。
“哈哈哈,要不是怕打擾玉澈仙君修行,我們幾個師兄弟早就想去飛瀑山教訓你一頓,如今倒好,你這蠢貨自己送上門,給我們省了不少功夫。”于姓少年揶揄道,“你進雲阙時不是得意得很嗎,怎麼現如今拿個杯子都拿不穩?”
身邊幾個師弟聽了捧腹大笑:“于師兄,他怕了你,所以變成一隻軟腳蝦啦。”
林絮舟檢查了手上的清蓮仙盞,見沒有損傷,也就不想多生事端,況且與這幾個小毛孩鬥嘴打架赢了又沒甚麼花頭,他拍了拍屁股想走,豈知一轉身,對面又走來三個雲阙弟子,各個身材壯實,像一堵牆似的攔住去路。
“難得來一趟,這麼快要就走?”
“你當日讓我師尊在衆人面前下不來台,老天有眼,今天輪到我們哥幾個當值,正巧給你點顔色瞧瞧!”
“你是霍長吟的徒弟,于陌寒?”林絮舟心中苦笑不已,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這小子!
于陌寒,修士中的纨绔子弟,雖然是修煉渣滓,但仗着霍長吟是三位仙君之首,自己在雷霆崖又排行老大,堪稱雲阙仙宗橫行無忌的小霸王。
“呵,還知道你爺爺的大名呢,本來呢,隻要你跪下來好好給你爺爺磕兩個響頭,爺爺也就饒了你啦。”于陌寒嘿嘿一笑,“可惜你駁的是我師尊的顔面,天下誰不知祖師爺雲遊之時,雲阙仙宗就由我師尊玉鑒仙君主持,他老人家就是雲阙仙宗的綱紀!你駁了他的面子,就是在我們所有人臉上打了好大一個巴掌,這口氣如何能忍!”說着突然發難,一手揪住林絮舟的衣襟,一手握拳朝他臉頰揮。
林絮舟挨了一拳,第二拳即刻跟着揮來,他左臉偏避過去,同時右腿急蹬,于陌寒閃身避過,不料腳底踩中一冊古籍,竟然滑了一跤,摔得四仰八叉。
這一下歪打正着,林絮舟不禁樂了:“爺爺您腿腳不好,小心别摔壞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