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好生躺着,一心生孩子,其他的交給我老婆子了,也讓我報一報大娘子的救命之恩,我去竈房準備熱水去。”
柳嬷嬷安頓好媏娘,出了正屋,跑到柴門外四下望了望,來到狗舍前對着鬥風拜了三拜,鬥風挪過身子,柳嬷嬷摸了摸鬥風,眼淚下來了,鬥風舔了舔她的手,用爪子推了推柳嬷嬷,仿佛在催促她。柳嬷嬷跪下彎腰拖出個竹籃子,抱在懷裡,快速進了竈房舀了開水進了正屋。恍惚間,柳嬷嬷忽覺得窗外幾個人影閃過,她迅速将竹籃推于床下隐蔽處,咬破手指,塗了臉上和身上,大喊:“大娘子再用些力,快出來了!”可憐媏娘疼得兩手緊抓住床沿,咬緊柳嬷嬷放在她嘴裡的布,使勁地“哼!哼!哼!”她覺得自己仿佛在戰場上,隻剩她一個人揮着槍拼命厮殺着,她大叫一聲“勇者在前,勇者無敵!”
“哇!”這一啼哭聲真響亮,就如同媏娘的一喊“勇者在前,勇者無敵”鎮得窗外幾個身影怔了一下,待要闖進,隻聽柳嬷嬷大喊道:
“大娘子,還有一個,腦袋快出來了!”
“來喝些紅糖水,再使把力氣!”柳嬷嬷一邊給媏娘喝水,一邊瞅了窗外一眼,誰知窗外人影亂閃,好像這家主人的狗--鬥風在和幾個人影糾纏着。柳嬷嬷也顧不得看外面了,母子的命都在她手裡,千萬不能有半點閃失。
“腦袋出來了!大娘子再使使力!用力!”媏娘此時将平生的力氣都用在了這一刻,然後,她聽不到柳嬷嬷的喊聲了,也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了,隻是覺得兩隻手裡拉着兩個孩子拼命地跑啊跑啊,她跑累了,一下跌倒在地上,閉上眼便呼呼睡着了。耳邊有很多聲音,媏娘也不想聽,不想看,就想睡一會兒。
“這家哥兒,恭喜啦!一對龍鳳胎!”柳嬷嬷老淚縱橫,“大娘子有福氣啦!”
源俶請來的穩婆一邊道喜一邊輕聲喊着:
“大娘子,醒醒啊!别睡着!别睡着!再喝一些糖水,免得身子冷,剛生産過,身子虛得很。”看看母子平安,那穩婆覺得留下也沒事可做,便拿了賞錢一路去了。
柳嬷嬷把兩個孩子安頓在媏娘身邊,邊收拾東西邊說:“我是進京尋親戚的,誰知親戚又搬去外地,我一個孤老婆子也無去處了,又路遇賊人,被賊人搶了包袱和盤纏,偏又下了雪迷了路,虧得你家大娘子救了我老婆子。還好,我以前接生過幾個哥兒和姐兒,沒讓你家大娘子受些苦痛。你好生照顧着大娘子,我去在燒些熱水,洗洗這些東西,再給主家做些吃的,眼下我老婆子也沒地方去了,隻要給我口吃的就行。”
柳嬷嬷抱着衣物走出正屋,望了一下,沒有一點打鬥的痕迹,鬥風依舊蹲卧在狗舍門口,看柳嬷嬷過來了,用頭蹭了蹭她的腿,又舔了幾下,仿佛替主人感謝她。柳嬷嬷也沒細想,又迅速将那竹籃放進狗舍裡,一閃身進了竈房。竈裡還有些餘火,她往竈裡又添了些柴,雙手合十,拜了又拜,把一包東西扔進火裡,那包東西被火燃着,“呼呼呼”的幾聲便很快化為了灰燼,明晃晃的火映着柳嬷嬷滿是淚水的臉,仿佛所有擔憂和所有的秘密都跟着這一團火化為了一股煙,瞬間便什麼都沒有了。
柳嬷嬷洗了衣物,晾在正屋檐下,把早晨的飯熱了一下,又給媏娘做了份熱湯,端進了正屋。媏娘倚在源俶胸前,側身躺着,靜靜地看着兩個孩子,外面的一番驚濤駭浪般惡鬥,她一點都不知道,鬥風為了不驚擾女主人,至始至終沒有一點聲音,盡管這幾個黑衣人不及原先來的那幾個,不過功夫也是上乘的,但哪裡敵得過狼狗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