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罷,祁殷說完賀詞,上前讨賞,“父皇,這賀禮如何?”
祁徽這才回神,“既是給你皇兄的賀禮,自是你皇兄覺得好才算好。”他道。
祁灏起身回道:“皇妹劍術了得,舞姿靈動,倒确實有幾分母後從前的風範。”
“你皇兄都這麼說了,詩樂,朕就将這你母後從前最華盛的頭面賜給你。”
祁徽一拍手,便有一個老太監端着頭面走了進來。
“這是你母後入主中宮時,朕賞的,今日,朕賜給你了。”
老太監将頭面遞給祁殷,祁殷雙手接過,跪地謝恩,方才回席,老太監也站回到祁徽身旁。
“阮姐姐,你看到了嗎?我方才舞得怎麼樣?”祁殷眨巴着眼睛,期待着阮崔的回答。
“公主天姿聰穎,自是做什麼都是極好的。”
“阮姐姐是真心這樣覺得,還是像其他人一樣,隻是恭維一番?”祁殷又問。"
“公主多慮的了,是真心的。”
祁殷還想問,可阮崔已經偏頭去看席上的歌舞,不再看她,她便是想問也問不出口了。
“有什麼好看的?有我好看嗎?”祁殷嘟囔道。
面對這樣的小孩子作派,阮崔忍俊不禁,淺笑出聲。
“阮姐姐想到什麼了這樣開心?剛才與我閑聊時還一幅苦大仇深的樣子,倒讓十一娘覺得是我惹惱了你。”祁殷有些不忿道。
“我是惱你,你要舞劍,也不同我說,哪個允許你跳我編畫的舞步了?”阮崔也不掖着了,直說,“陛下叫你的時候,我都擔心死了,你個沒良心的,還好意思問我。”
阮崔說着還推了祁殷一把,力道不重,祁殷順勢握住那隻手。
“阮姐姐,别惱我了,我原是想給你個驚喜的,這是我們初遇時,你舞的那一曲。”祁殷牽着阮雀的手,放至心髒處,“摸到了嗎?阮姐姐,我有良心。”
為你而跳。
隻是這句話終是沒說出來。
纖纖玉指下跳動的心髒,訴說着滿腔愛意,洶湧得連帶着另一端的人心跳也加快了幾分。
阮崔抽出手,清了清嗓子,“誰知道是良心還是黑心。”
“我剖給你看。”祁殷直言不諱。
“呸呸呸!”阮崔罕見愠色,“不許胡說,剖了心,良心也成黑心了。說這樣的話,是成心要氣我。”
祁殷看着阮崔微皺的眉頭,倏的笑了,她覺得是時候了,“阮姐姐,其實我……”
話還未說話,祁徽的聲音傳來,“阮雀,你嫁到太子府也有一年多了,怎麼這肚子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啊?”
阮崔尴尬起身,回話道:“回陛下的話,妾身自小身子不好,或許是還沒有調理好。”
“這怎麼行?可是太子府那些禦醫醫術不佳?正好今日朕在這,來人啊,把陸院卿請過來。”
祁徽口中的陸院卿,是九毒之一的陸鸩,早些年跟在瓊璟帝身邊,醫術了得,祁徽登基後便掇升了院卿。
陸鸩很快就到了,他今年雖已五十好幾,可看上去,卻是和二十歲的男子别無二緻。
陸鸩在來的路上就聽總管太監夏謇說了祁徽傳他的目的,于是行禮之後便徑直走向阮崔,跪坐在她身邊,将脈枕放到案桌上,又拿出一條綢布蓋在了阮崔的腕上。
“恭喜陛下,恭喜太子,側妃娘娘已有月餘身孕。”切脈之後,陸鸩高聲賀喜。
聲音也同二十歲男子的一樣。
“當真?陸院卿可會診錯?”祁灏興奮地站了起來,問道。
“回太子殿下,臣從醫三十餘載,從未有過誤診。”
“太好了!太好了!”祁灏大笑着。
不單是祁灏,滿座賓客也都笑着賀喜,隻有阮崔和祁殷笑不出來。
插曲過後,是更加熱鬧的歌舞和更加香淳的美酒,阮崔借口離席,祁殷也追了出去。
祁殷在湖岸邊拉住阮崔。
“阮姐姐,方才的話,我還沒說完。”
“不用說了。”阮崔已經猜到祁殷要說什麼了,可她如今已有身孕,事成定局,多說無益,不如不說,對她們都好。
“為什麼不用說?我就是要說,阮崔,我喜歡你。”祁殷緊緊攥住了阮崔的手腕,生怕她跑了似的。
“公主殿下,事到如今,何必開這種荒唐的玩笑?”阮崔擡起手腕,道:“還請殿下放開。”
祁殷沒有放,而是攥得更緊了,“你覺得這是玩笑?還覺得荒唐?”
“是。公主不覺得嗎?荒唐至極。”
阮崔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剛才還柔聲細語地說擔心祁殷,現在就覺得荒唐。
“我不相信,阮崔,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
“有又如何?”阮崔質問道:“祁殷,我有孕了,若是生下一個兒子,正妃之位便是我囊中之物,我要的,你給不了我,但太子可以。”
“你想要母儀天下,對嗎?”祁殷問。
“對。”
“若我做了皇帝呢?”
“你瘋了?”阮崔連忙捂住祁殷的嘴,“祁殷,這話叫有心之人聽了去你就是謀反,你有幾個腦袋夠掉?”
祁殷拿下阮崔捂嘴的手,又問了一遍:“回答我,若我做了皇帝呢?你是否就願意和我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