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為自己可以讨價還價,我是在驗收你的成果。”
“可是如果我給你看了我那隻漂亮的小動物卻不知道你的守護神長什麼樣子,我會好奇到寝食難安的。”
“你最好适可而止,我沒有義務滿足你的好奇心。”
然後氣氛又僵持了下來,默契的咬死不松口的兩個人都選擇無視對方的存在,西弗勒斯繼續熬着一些步驟繁雜的魔藥,而莎樂美開始複習(或預習)魔法史考試的内容。直到莎樂美對着無聊的紙頁昏昏欲睡才終于揮動魔杖召喚出一隻藍色光芒彙聚的孔雀。
“我能回寝室了吧?教授。”
西弗勒斯停止了對手中材料的切割,雙手抱在胸前,語氣中帶着戲谑,“一隻孔雀?倒是很符合你的個性。但是别急着回去睡覺,你的魔藥課程論文似乎還沒有提交給我。”
莎樂美詫異地瞪着西弗勒斯,幾乎将“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天天揪着我在這裡看這些破書我到底怎麼會有時間寫論文?”的憤怒擺在臉上。但西弗勒斯一向不為所動,他隻是拉開抽屜遞給她一瓶清醒劑——那層抽屜中滿滿當當的都是清醒劑——然後将羊皮紙和羽毛筆“貼心”地推到她面前,就繼續頭也不擡地投入魔藥制作中。
很想罵人,真的很想罵人,怎麼會有一位教授惡毒成這幅樣子。莎樂美一邊在心中腹诽一邊奮筆疾書。但當她盡量快速完成後,還是早已過了宵禁的時間,她面無表情地将論文遞給西弗勒斯,等待他想盡辦法從中作梗。他卻隻是接過來掃了一眼又放到一邊,頭也不擡地說了一句,“很好,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分數,波利尼亞克小姐。”
更想罵人了,但她覺得自己的情緒已經被暫時耗盡,于是她轉身就走,打算繞過費爾奇的巡視偷偷溜回寝室。
“你又想夜遊嗎?小姑娘?”西弗勒斯的聲音悠悠地從她身後傳來,“難道你認為我默許你違反校規嗎?”他指了指角落書架旁的一個綠色小沙發,扶手上還搭着一條散發着苦艾草氣味的巨大的灰色羊絨薄毯。
莎樂美撇了撇嘴,走過去脫掉高跟鞋就躺了進去,半截小腿搭在扶手外,然後用毛毯緊緊裹住自己。之後她看向西弗勒斯,等着他趕緊把手中的工作結束然後離開辦公室還給她一個美妙的夢境。然而對方絲毫不為所動,他有條不紊地處理着那些材料,然後按照順序丢進坩埚中,咕嘟咕嘟的蒸汽随之晃晃悠悠地飄散,補充在生冷的空氣之中。
莎樂美耐心耗盡,“您不回去睡覺嗎?”
“很顯然,我的工作還沒有完成。如果你不想待在這裡我也可以帶你去找一間空教室。”
“不用,那還不如這裡。”然後她很謹慎地在沙發周圍施了一圈混淆視聽。西弗勒斯嗤笑一聲,目光始終停留在自己的坩埚上。
大約過了四或五個小時,莎樂美覺得自己在夢中被陰濕的空氣凍醒,她揉揉眼睛,西弗勒斯的辦公桌前依然閃動着瑩瑩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得很深很長。莎樂美光着腳悄悄走到他身邊,見他神色疲憊但專注,顯然徹夜未眠,窗外的天邊已經隐隐閃動白線。很難得的一點點良心驅使她輕聲問他難道總是這樣熬夜嗎?
他說,與你無關。用的是一種很不客氣的态度。但這是迄今為止莎樂美第一次沒有和他嗆聲,她甚至提出要幫他煮一壺咖啡,他看了看一旁空掉的兩支清醒劑,表示這很沒必要。兩刻鐘後他終于将坩埚中的紫藍色粘稠液體倒入了一個茶色寬口瓶中,用橡木瓶塞封閉。然後他又看了看莎樂美的課表,讓她曠掉上午的第一堂課,悄悄溜回寝室補覺。
“你教我黑魔法防禦,卻讓我翹掉學校安排的防禦課程?”
“你沒必要跟着一個庸才學習,小姐。我會告訴奇洛教授你在我這裡。”
“您會有這麼好心?”
“不然你就滾去上課。”
“我才不要去。”莎樂美噘起小嘴轉身就要走,在她的餘光中,她看到了一隻發光的牝鹿,但當她詫異地回頭看向西弗勒斯時,他神色如常,好像一切隻是她困到眼花的幻象。但她知道不是。
“别把我和其他食死徒混為一談。”這句話她記得很清楚。但是她有所預感,這隻牝鹿很“不對勁”,這是一種強烈的直覺,毫無依據,但脈絡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