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戰場...“張遼的腦海中回響起溫侯曾經說過的話語,“亂世之中,勝負隻在于看誰能率先掌握未來的力量。“當時那番話他并不完全理解,如今看着眼前這個手握木鳥的少年,他似乎開始明白溫侯的遠見。
成廉也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着,那眼神中的懷疑已經逐漸被驚歎所取代。他曾是呂布帳下最為保守的一人,對溫侯日益偏執于這些“無用之物“多有微詞。但此刻,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對這小小木鳥充滿了好奇。“難道溫侯早就預見了這一切?“他暗自思忖,心中的敬畏之情不由得加深了幾分。
想到此處,張遼緩緩蹲下身子,嘴角揚起一抹溫和卻不失威嚴的笑意。他接過馬鈞手中的木鳥,仔細端詳一番後,肅然點頭道:“你這木鳥做得精巧,确實有幾分趣味。溫侯若見,定會對你的才藝贊歎不已。“
馬鈞聞言,怯生生地擡起頭來,那雙清澈的眸子裡蕩漾着難以掩飾的驚喜與期盼:“真、真的嗎?溫、溫侯真的會喜歡嗎?“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猶如一片風中的落葉。
“當然。“張遼語氣堅定,将木鳥還給他,随後輕拍其肩,鄭重道:“從今日起,你便與你的姐姐、姐夫及小聶成,皆可入住我軍中新整理的宅院。“張遼頓了頓,目光如炬,“你暫不必憂心其他,專心研習你的機關術便是。待溫侯歸來,他會親自接見你。“
成廉聞言,立刻躬身應命,轉身去安排相關事宜。那一家人卻依舊站在原地,臉上洋溢着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感激。馬鈞雙手緊握木鳥,幼小的胸膛中仿佛充盈着新生的希望與無限可能。
張遼看着這個瘦小卻不失靈氣的孩子,忽然想起溫侯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天下大亂之時,唯奇才可制勝。今日的玩物,來日或成勝負之機。“那時他不解其意,如今卻似有所悟。在這個以刀槍為尊的亂世,也許正是這些看似無用的奇技,才是打破鐵與血的枷鎖,重塑天下的鑰匙。
張遼再次蹲下身子,将木鳥鄭重地交還到馬鈞手中,語氣柔和卻不失威嚴:“好好保管這隻木鳥,繼續精進你的手藝。做出更多奇巧的物事來,等溫侯見你之時,必會更加賞識你的才能。“他頓了頓,凝視着馬鈞的眼睛,低聲補充道,“溫侯說過,天下英雄,不僅在于武勇過人,更在于能見人所未見,思人所未思。我看你便是這樣的奇才。“
此刻的馬鈞已不複方才的怯懦,他的眼中閃爍着智者的光芒,仿佛一盞明燈在黑暗中被點亮。他小心翼翼地接過木鳥,将它緊緊抱在懷中,仿佛那是整個世界最珍貴的寶物。他仰起小臉,目光灼灼地注視着張遼,重重地點了點頭:“将軍放心,鈞必不負所托!“
日暮西沉,長街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張遼率先邁步,馬鈞一家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面,面上喜憂參半。他們穿過如蛇般蜿蜒的巷道,驚起幾隻覓食的麻雀,撲棱棱地飛向被晚霞染紅的天空。坊間鄰居們紛紛探出頭來,目光炙熱地注視着這支奇怪的隊伍。昔日的窮酸之家,今朝被一方大員親自相護,此等天降鴻運,足以讓無數人羨慕嫉妒恨
“老天爺啊,那不是徐老三一家子嗎?“一個蓬頭垢面的老婦人捂着嘴驚呼道。
旁邊的精瘦漢子連忙拉住她的胳膊,壓低聲音道:“噓,小聲些!聽說是好事降臨。徐老三那個整日癡迷奇技淫巧的小舅子,好像做了什麼東西,叫将軍們都驚為天人了。如今請他們一家搬進軍營,據說是要好生保護呢!“
“我還聽說,徐老三的兒子也跟着改了姓,如今直接喚作'張'了...“第三個聲音插了進來,是個滿臉褶皺的老漢,眼睛眯成一條縫,卻閃爍着八卦的光芒。
“我聽說将軍沒同意,好像改成聶姓了。”旁邊一個瘦猴一般的人說道。
一個挺着大肚子的婦人搓着手,羨慕道:“那該多享福啊!想必從今以後,每日都能吃上一頓飽飯了吧?“
“哎呦喂,你這見識也忒淺了。“旁邊的女子白了她一眼,“那可是溫侯帳下的大将軍啊,人家一日怎麼也得兩頓肉食打底!“
人群中有人若有所思:“依我看,這些奇技淫巧的物事,溫侯必定極為重視。我得趕緊回去問問,家中可有人懂得這等手藝...“
這番話一出,仿佛撒了一把火星在幹草堆上,街坊們紛紛作鳥獸散,各自回家盤點家中是否有能傍上溫侯大腿的本事。
穿過幾條阡陌交錯的街道,眼前豁然開朗。城中軍營依山而建,旌旗獵獵,殺氣騰騰,與方才的貧民區宛如兩個世界。守門的士兵見到張遼,立刻挺直腰杆行禮。當他們看到張遼身後的平民時,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無人敢出言詢問。
“立刻準備一間套房,給他們一家子居住,那個馬鈞是溫侯重視的人才,需要安排人保護。“張遼對左右吩咐道。
“這...這真的是給我們住的嗎?“看到新住房的馬鈞的姐姐小聲問道,聲音裡滿是不安與惶恐。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住進高門大院,更不用說是軍中要地。
馬鈞的姐夫,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望着窗外森嚴的甲士,咽了口唾沫,低聲問道:“這些...這些人是來做什麼的?“
一名身材魁梧的親兵上前一步,抱拳道:“溫侯有令,各種科學人才必須重重保護。雖然某家不知何為'科學',但張将軍特意叮囑,爾等一家安危,事關重大。明日辰時會有人送來更多家具與物資,若有需求,盡管提出。“
馬鈞一家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這天上掉下的餡餅。直到馬車緩緩駛離,他們仍在夢中般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