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在座的将士,語氣中多了幾分坦誠:“早年為了生計,我也隻能随波逐流,手握武器、四處奔波,實屬無奈。那時候,生活颠沛流離,少有機會系統讀書學習,心中雖有一腔熱血,卻因為缺乏謀略和見識,許多時候隻能憑一時沖動做出決定,很容易被人利用。”
呂小布搖了搖頭,帶着幾分感慨地繼續說道:“後來經曆了幾次被人利用和欺騙的教訓,我終于意識到,這個亂世,光靠一身武藝是不夠的。如果沒有學識和眼界,再強的武力也隻會被人當做工具。我逐漸開始重視讀書,也希望身邊的人都能在智謀上更進一步。尤其是文遠,”他轉頭看向張遼,露出一絲笑意,“文遠的天賦不僅在武藝上,更是在學習和謀略上。我常常督促他多讀書,而他也确實不負所望,比我進步得更快。他的成長,可以說是一日千裡。我相信,時間久了,你們就會發現他的才華不僅限于戰場。”
張遼聽罷,微微一笑,起身拱手說道:“溫侯謬贊了,不過是溫侯對屬下的悉心教導,屬下才有今日的些許進步。此後屬下也會繼續努力,不負溫侯期望。”
呂小布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接着說道:“後來,西涼董卓在野外偶然遇到了皇帝和陳留王,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以護送皇帝為名,率軍進入了雒陽,一步一步将整個局勢牢牢掌控在手中。”
“别看董卓表面上粗鄙魯莽,但實際上,他非常懂得謀略和人心。當時,何進剛被宦官所害,局勢一片混亂,何進的部将吳匡素來對何進忠心耿耿,深受其厚恩。董卓見機行事,派弟弟奉車都尉董旻遊說吳匡,激起他的仇恨心。董旻對吳匡說,何進是被其弟車騎将軍何苗所害,因為何苗和何進在剿滅宦官時立場不同,才導緻了這場悲劇。”
“吳匡果然中計,将滿腔怒火轉向了何苗,糾集部衆攻打何苗,最終與董旻聯手将何苗擊殺,并将他的屍體丢到苑中示衆。至此,何進的勢力群龍無首,那些何進部下的将領見吳匡倒向董卓,也紛紛歸順了董卓。短短數日之間,董卓就輕松收編了何進留下的全部部隊,徹底掌控了雒陽的局勢。”
呂小布稍作停頓,繼續說道:“雒陽當時的軍事力量主要由北軍五校和西園軍組成。北軍五校是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五支中央直屬軍隊,在平定黃巾起義時立下過赫赫戰功。北軍五校本是何進的部曲,他借此掌控了雒陽的絕對防務。為了制衡何進,漢先帝組建了西園八校尉,但西園軍的統領蹇碩被何進殺害後,西園軍幾乎成了袁紹和曹操的囊中之物。”
“可以說,當時整個雒陽的軍事力量都在何進和他的心腹掌控之中。如果不是袁紹暗中想攪亂局勢,讓形勢複雜化,何進其實是完全有機會直接剿滅宦官的。”說到這裡,呂小布語氣中透着幾分感慨。
陳宮點點頭,接着說道:“所以董卓等于輕而易舉地接管了何進的兵權。而當時唯一能對董卓形成威脅的,便是執金吾丁原帶領的并州軍。”
呂小布輕輕點頭,補充道:“沒錯。丁原是當時唯一能和董卓抗衡的力量,但我們并州軍出身低微,在朝中并不受士族認可,地位尴尬。而董卓之前曾在并州任職,與我和文遠是舊識。當年在并州,他言出必行,對軍士賞罰分明,頗得人心。所以,他深知我們并州軍的軟肋,也知道該如何拉攏我們。”
呂小布稍稍停頓,目光掃過陳宮、張邈等人,發現他們都若有所思地輕輕點頭,便繼續說道:“這個時候,大家可能都以為我應該是風頭無二,正在為丁原和董卓之間的局勢左右逢源。可實際上,當時的我正處在人生最低谷——丁原對我多有壓制,局勢又撲朔迷離,那時我在雒陽的酒肆中買醉,已經連續幾天不問世事了。”
他苦笑一聲,補充道:“就在這時候,董卓派李肅來找我。李肅是我的老相識,他故意沒有直接來見我,而是選在酒肆裡碰到我。他先以老朋友的身份替我付了酒錢,然後派人把我送回府裡,并留下一句話,說第二天要在校場見我。”
呂小布稍稍擡頭,看向衆人,語氣中多了幾分感慨:“那時候的我,以為隻是舊友之間的普通寒暄,卻沒想到,這一趟校場之行,将徹底改變我的人生軌迹。”
呂小布回憶起李肅當時如何說服自己,語氣逐漸變得沉穩而低沉。
“等我到了校場,李肅早已等候多時。一見我便抱拳拱手,大聲說道:‘奉先别來無恙啊!當日我見奉先頭戴束發金冠,身披百花戰袍;體貫唐猊铠甲,腰系獅蠻寶帶;肋下龍泉寶劍,手持方天畫戟!千丈殺氣,百步威風!誰人不知并州飛将軍之名?可如今為何在酒肆買醉?奉先啊,這還是我認識的那位英雄呂布嗎?’”
呂小布歎了一口氣,苦笑道:“那時候的我,心情低落,對丁原心生怨氣,卻又說不出口,便随口敷衍:‘李兄說笑了,昨日是太過高興了,所以喝得多了些,哪有什麼難處?’”
聽到這裡,陳宮微微皺眉,顯然他已經開始猜到接下來的事情。
“李肅卻笑道:‘哈哈哈,賢弟說的倒輕巧!執掌并州狼騎的你,高興得喝醉,失了警惕,這樣如何能建功立業?我此次前來,一則是與賢弟叙叙舊情,畢竟你我二人在并州五原共事多年;二則也是聽聞賢弟如今跟随丁建陽為主簿一職,特來拜會。’”
呂小布繼續說道:“我随口問他:‘李兄如今在何處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