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姑娘……”
溫清影擡眼,看見了來人,她站起來,福了福身,“見過太子殿下。”
“阿影……你何必同我如此見外?我早說過,隻有我們兩個的時候,你不必同我行禮。”
溫清影仍舊低着頭,“禮不可廢。”
蕭成硯見她如此抗拒,也有些惱火,“你就不能擡頭看看我?”
溫清影這才擡頭,蕭成硯看着她,在那雙平靜的眼下敗了。
他開口控訴她:“阿影……你現在為什麼對我這麼疏離,這麼冷淡?你曾經……曾經對我很好很好的,每次給蕭成翎帶東西的時候總會給我帶一份,也會為了我仗義執言,為什麼現在總是一副很厭惡我的樣子?我讓你讨厭了嗎?”
溫清影心裡荒涼一片,她小的時候總是心疼他,覺得他可憐,聖上不管,淑妃又常常打罵他,她常進宮,曾經也是真的将他當作親弟弟看待的,後來在寒山寺也常記挂着他,可他又做了什麼呢?
他怕母親功高震主,怕他的地位不穩,暗殺母親不成,便想出通敵這麼一遭,阿娘一生守國門,忠心耿耿,為了大雍,為了百姓,渾身是傷,他忌憚阿娘,陷害她,給她安上了通敵的罪名,讓她遺臭萬年,母親多麼正直無私的一人,被這麼對待,這讓溫清影怎麼能不恨?怎麼能不怨?
“太子殿下,您醉了。”
她的聲音透着冷意,聽得蕭成硯更加委屈。
他上前兩步,堵在她面前,講起年少時的事情,企圖讓溫清影理解他,同他像小時候那般親近。
蕭成硯的聲音帶着哭腔,不知道是真的發自内心,還是酒意上頭,惺惺作态。
他伸手,輕輕拉拽着溫清影的衣袖,顯得有些可憐,“小時候,母妃因着父皇又去了靜音宮,摔了一地茶盞,還是不解氣,拿着鞭子抽我,說我不争氣,說我沒用,
那時你路過,見我被罰跪殿外,你那時才五歲,拽着母妃的鞭子問她為什麼這麼打我,母妃畏懼溫家,因此不敢得罪你,隻說我不學好,不受管教,
你說,子不教父之過,問母妃可是怨父皇沒有教好我,母妃一句話也不敢說,後來你常帶着成翎老找我玩,母妃便極少再打我了。
你當時為着我怒斥宮妃的樣子我一輩子都會記得,你知道嗎?阿影,我很愛你,阿影,我是真心愛你,真心想娶你,我們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你都忘了嗎?你現在心裡隻有裴程榆,你愛上他了,是不是?”
溫清影懶得同一個醉鬼計較,她想繞開他回殿,沒承想,蕭成硯直接坐在地上,抱着她的腿不讓她走。
溫清影一時呆愣在原地,她從未見過如此無賴的行徑,一時竟然忘了掙開他。
她反應過來,氣急,蹲下身,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抽離開。
蕭成硯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他是真的醉了,“我是太子了,我已經是儲君了,你若是願意,你就會是我的太子妃,何苦去選那裴程榆?他給不了你想要的。”
溫清影平日裡隻覺得他難纏,沒想到他喝醉了是這般的無賴,但不知道是真的醉了,還是為博同情而裝的。
“你也知道我從前對你很好……”
她的聲音很輕,蕭成硯即便湊近也聽不清楚。
“你說什麼?”
“我說,殿下醉了,還是回去歇着吧,醉酒不能受風。”
“你在關心我?是嗎?”
溫清影的本意是趕他走,他卻能曲解成關心他,也是很厲害的,專挑自己愛聽的聽。
蕭成硯好似真的聽話了,身形有些不穩,卻仍搖晃着回去了。
花楹從殿裡拿了披風,正巧看見蕭成硯從殿外回來,她躬身:“見過太子殿下。”
“免禮……”
“謝殿下。”
“你這是要去給你家姑娘送衣裳?”
“是。”
“去吧,她身子弱,别讓她着涼了。”
“是。”
花楹走進涼亭,從身後将披風披到溫清影身上,“姑娘,冷嗎?”
“不冷了。”
“要不還進殿裡吧?殿外怪冷的,雖然是春日,但還是冷的。”
“無妨,外頭清淨些。”
“姑娘好像很讨厭太子殿下?”
溫清影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這是宮裡,小心些說話。”
“……對不起,姑娘……我……”
“沒事,下次注意一點便會了。”說着,擡眼看她,“怎麼連你也看出來了,你家姑娘就這麼好讀懂?”
花楹失笑,“不是姑娘好猜,隻是姑娘每次見到太子殿下總是有一種……嗯……就是……說不上來的感覺。”
“有那麼明顯嗎?”
花楹鄭重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