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霁……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我……我該怪誰呢?”裴霁終于擡起頭,眼眶紅腫着,眼裡卻滿是不知所措。
他沒辦法怪誰,他隻能怪自己不夠努力,沒有辦法讓祖父放心的把身上的重擔交給他。
溫清影回答不了他,此刻多少的語言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裴老将軍老了,卻依舊不肯放下手中的長槍,他守在邊疆早晚會有這麼一天的。
溫清影心疼他,卻也無能為力。
裴霁擡起手,擦了淚,“清清,我要去迦南了,我要去将祖父接回來,我要去接他。”
祖父走的時候,他在京都,甚至連出征都沒能為他送行,他不能把祖父留在迦南,他得去接他回家。
“去吧,路上小心。”
溫清影從箱子裡拿出一件金絲軟甲,放到裴霁手中,她在裡面貼了護心鏡,正反都有,雖然裴霁隻說要去将裴老将軍接回來,但她知道,迦南軍沒有主将了,裴霁是去接老将軍的班的,她不會阻止他,那是他遲早要走的路。
“裴程榆,戰場上刀劍無眼,千萬小心,我在京都等你。”
裴霁背對着她,用力點了點頭,手搭上了窗,卻還是忍不住,他轉身,用力抱住了溫清影,顫聲:“溫甯,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等我回來……”
他已經沒有家人了,不能再失去溫甯了。
溫清影聽出了他語氣裡恐懼和擔憂,雙手輕拍着他的背,安撫他,“我就在京都,哪也不去,就在這裡等你。”
填陽阙戰役戰敗,裴老将軍殉國的消息傳入京都,朝野震動。
光華殿
“陛下,迦南軍已無主将,定得早日派遣一位将軍前去,免得将士軍心大亂啊。”
雍和帝扶着額頭,有些無奈,“裴霁已經自請為将,昨夜便趕回迦南了。”
“這……陛下,裴小将軍作戰經驗甚少,依臣之見,不如換一位經驗豐富的老将。”
“無妨,讓他曆練曆練也好,裴家代代出猛将,朕想,裴霁總不會讓朕失望的。”
雍和帝豈會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無非就是想借着迦南城無主将,往迦南軍裡加京都的人,收了兵權,他又怎會讓他們如願,裴家這兩代除了裴霁,和二房那些扶不起的阿鬥,便沒人了,兵權放在他那,比交給這些人來得好得多。
“陛下!”
雍和帝沒有給他們說話的機會,擺擺手按住了所有想開口舉薦的人,聲音有些疲憊: “朕累了,退朝吧。”
溫清影醒來的時候,眼前一片白,花楹将她眼上的帕子拿下來,“姑娘……眼睛可好點了嗎?”
“還是有點疼。”
花楹将絲帕往水裡浸了浸,擰幹,接着往她眼上一敷。
“姑娘,以後要哭,可别哭這麼猛了,多傷眼啊。”
“知道了。”
“這幾日都沒見到哥哥,他去哪了?”
花楹替她一邊敷着眼,一邊換着水,“聽少書說,這幾日大公子總愛往诏獄跑,不知道是查什麼案?”
“他哪裡是查案。”
“不是查案,那大公子去诏獄做什麼?”
“你們說什麼呢?怎麼好像聽見了我的名字?”
說曹操曹操到,溫清霖一進門便聽着兩個小丫頭在讨論他,便放輕腳步靠了過來,讓花楹吓了一跳。
“……公子……”
溫清霖伸手掀開妹妹臉上的絲帕,“這是怎麼了?眼睛腫成這樣?”
溫清影搶過絲帕,貼在眼上,不想回答。
“花楹,你說。”
“姑娘昨夜哭了一夜,睡着了還掉眼淚,今早起來便成這樣了。”
“怎麼了?可是填陽阙戰敗一事?”
溫清影恹恹的“嗯”了一聲。
溫清霖歎了口氣,“我原以為你昨夜會去找裴程榆的,沒承想你自己一個人躲在屋裡哭。”
“今日早朝,聖上怎麼說?”
“裴程榆速度快,昨夜便已禀明聖上,願接他祖父的班,自請去了迦南城,聖上答應了。”
溫清影眼睛疼,幹脆閉着眼同溫清霖說話,“裴老将軍戰死,真的沒人推波助瀾嗎?”
“母親來信,西榮和東沂聯手了,裴老将軍的一生都在戰場上,雖說年紀大了,終會有這麼一天,但我卻不太相信他會輸,但如果他面對的是兩個國家……”
溫清影一下坐起來,扯下臉上的帕子,“不對,哥哥,薩拉滿還在京都?”
“對,怎麼了?”
“和談事宜已經商談好了,和親也憑着我落水一事不成了,他為何要留在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