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轉彎之後,王賢夏驚叫出聲。
“姐你看,那是不是趙良勇家?”
人群就圍在趙良勇家院門外,裡三層外三層好不熱鬧,更有甚者墊了磚頭趴在院牆上指指點點讨論中。
“去看看。”王賢春挑眉,一改繞道走的常态興沖沖地迎了上去。
“賢春賢春。”
剛走近,就立刻被隔壁的老牛嬸子招手喊了過去。
“嬸子。”王賢春乖巧叫人,老牛嬸子笑眯眯地往趙家院子裡一指:“趙良勇出事了。”
老牛嬸不喜歡嚼舌根,不過今天出事的趙家正好跟她有大仇,這才一聽說就立馬跑來看笑話。
“還好老王沒同意跟趙家的婚事,要不你可慘了。”
“就是,我們都曉得趙家人混賬,可沒想到趙良勇也那麼不是東西。”
“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等老牛嬸說,大家七嘴八舌地就說了起來,其中看笑話不嫌事大的居多。
王賢春踮起腳尖往院子裡看去。
院裡沒人,就剩一地狼藉展示着剛才戰況有多激烈。
泡菜的酸香味飄入鼻尖。
“能砸的都砸了,連付翠最寶貝的鹹菜壇子都砸稀碎。”牛嬸子指向竈房門口幾個砸得稀巴爛的壇子。
“是誰砸的?”王賢春問。
“你往那看……”牛嬸子又往趙家堂屋門口一指:“瞧見了嗎?那木頭盒子裡是個死胎。”
王賢春:“……”
“趙良勇搞大了人家姑娘肚子又不肯認賬,女方家就帶着打下來的死胎來找他算賬!”牛嬸說。
王賢夏忽地一個激靈,瞪圓眼睛使勁扯了扯王賢春的衣袖。
王賢春輕輕搖頭,又問:“那人呢?”
“在屋裡談賠償呢!”
大門雖然緊閉,卻還是能聽到屋裡不時傳出來的吵架聲,偶爾還夾雜着捶桌響。
“姑娘沒來,不過姑娘爸媽說了這事不賠錢就告到公安局去,告趙良勇□□讓他坐大牢。”
書裡那孩子隻見了幾年世界最終還是離去,隻給李玫留下了一輩子無法釋懷的傷痛。
而這次她提早知道趙良勇的為人,選擇跟父母坦白流掉胎兒,已然選擇了另一條路。
至少對李玫來說……短暫的痛之後還可以重新開始。
王賢春收回目光,淡淡地說了句:“活該!”
姐妹倆退出人群,繼續往南街的方向走去。
“姐,你說是不是李玫?”
“不管是不是都跟咱們沒關系。”王賢春擡手摟住妹妹的肩膀,有節奏似的輕拍:“咱們跑海飛家屬區一趟是好心,接下來怎麼樣都不關咱們事。”
王賢夏心裡還是沉甸甸的。
直到王賢春放在肩膀上的手一頓,接着詢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今天才周五,你怎麼會在家?”
王賢夏:“……”
大姐現在就要去跟媽告狀,王賢夏哪還顧得上什麼李玫還是張玫,抱着王賢春手臂連連祈求。
“姐,求你千萬不能跟媽告狀,求你……”
王賢春不為所動。
“為什麼逃課?”
“就是……就是今天的課我不喜歡,缺半天課不會影響學習。”
“再不說實話我不僅要告訴媽,還要跟奶告狀。”王賢春冷下聲來:“明年就要中考,讀書還能分喜歡不喜歡?”
王賢夏很有頭腦,否則也不會孤身一人外出闖蕩還能活下來。
可眼下腦子裡還隻是些小聰明而已,這些自以為是的小聰明讓她磋磨多年一事無成,直到中年才返回江平安穩下來。
“我就是學不進去……”
“那你初中畢業之後想幹什麼?”
前世的王賢春也不是讀書那塊料,但勝在勤奮踏實,用了比别人多幾倍的學習時間才考上大學。
學不進去四個字……沒有人比她更清楚是什麼感覺。
“沒有!”王賢夏腳尖搓地,滿面迷茫。
王賢春不再說話,沖她擺了擺手繼續往前走去。
“那你呢?”王賢夏跟上來追問。
“我想學媽做點小生意。”王賢春想了想,如實說出心裡的打算。
當然做小生意隻是積攢本錢的第一步,有錢才能講理想,總不能繼續用着父母的錢去追求那遙遠缥缈的夢想。
“我也想做生意。”王賢夏一下子高興起來,雙眼亮晶晶地往路邊商店一指:“我想開個商店,專門賣各種生活用品。”
不知不覺間,賣雞的攤子出現在眼前。
關在籠子裡的活雞蔫頭耷腦地沒什麼動靜,老闆娘也在旁邊的椅子上打着瞌睡。
王賢春喊醒老闆娘,挑了隻羽毛顔色鮮亮的小母雞。
三元五毛錢,先給錢再殺雞。
王賢春把錢遞給老闆娘,又等雞血滴入碗裡後才轉過頭繼續跟王賢夏說話。
“開商店的本錢怎麼來?”
王賢夏:“……”
“難道還想讓爸媽出?”王賢春挑眉,指了指正在把雞用袋子裝起來的老闆娘:“不如你問問老闆娘她每天殺雞辛不辛苦?”
王賢夏不明所以。
王賢春接過袋子繼續說:“别說是爸媽,就是奶奶你看她成天早出晚歸辛不辛苦?”
“我知道他們都很辛苦。”
“那你說土連巷的胡家日子過得咋樣?”
胡老倌以前是幫地主家放牛的仆從,解放之後一直以幫人推糞車為生,前半生可真是什麼苦日子都過了個遍。
可人家有雙非常争氣的兒女,十幾年間就讓胡家徹底翻身。
王賢夏若有所思。
“胡老大正是因為親眼看到父母過的什麼日子才拼命讀書,所以人家改變了一家人的命運。”
“姐不是讓你跟他一樣靠讀書讀出片天來,但總不能連做生意的賬本都寫不清楚吧?”
“你忘記了媽前年就是因為認字不多讓人騙了兩百元的事?”
随着社會發展,最先淘汰的一定是沒有文化知識那批人。
當然……前世已經大學畢業的王賢春不算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