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不動聲色轉開眼睛,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
宋衍自是沒注意到她剛才一掃而過的眼神,用大袖擋在身前,心跳加劇起來,血液沸騰,用盡了渾身力氣才克制住嘴角詭笑。
這種憋着一股躁火的感覺,真的很奇特,上瘾。
待靠近她近一步的距離後,他又滾了滾喉結。
沈遙乜着他,面上沒有任何情緒,隻是又微微看了一眼他喉結,問:“渴了?”
“嗯?”
“要是渴了就自己倒水,水在那兒。”沈遙一指。
宋衍順着她手看去,明明水就在一旁的案上,可她卻指向門外,而她眼神除了在表達“别來煩姐”,還隐隐有一層“你是變态啊!”的意思。
但他不确定。
他旋即回過頭,激蕩的血液瞬間沉靜下來,“心情不好?”
沈遙扭頭看向他,特别淡定,“沒有,我今日心情不錯的,下午出街逛了一圈,還跑了馬。”
宋衍:“累了?”
沈遙:“是挺累的,伺候不動你,讓你書房那小丫頭伺候吧。”
宋衍微微蹙眉:“什麼小丫頭?”
沈遙見他如此,到嘴邊的話半天說不出口,最後扭頭往拔步床而去,“沒什麼,我今日就是太過疲累了,早些歇息吧。”
她坐到床邊,看着依然站在不遠處,不知所措的夫君,乖得和貓兒似的眼睛定定看着她,有點可憐。
想到自己的态度,還有他的欲//火//焚//身,沈遙還是覺得小題大做了,可實在擺不出好臉色。
她又道:“快些安寝吧,時衍,我說了,我很累了。真的。”
“嗯。”
宋衍點點頭,看着她放下了帷帳,将兩人隔開,一頭霧水。
見此,他也不好再擾她休息,轉身離開寝室,為她關好門。
沈遙很早便被小橘踩醒,她無奈将貓兒鉗制住,抓到被子中想抱着再繼續睡一回籠覺,卻怎樣也無法再度入眠。
起身後洗漱後,她問了一聲,才知道夫君天還未亮,便離開葫蘆鎮去往城中上學去了。
“這麼早,幾時走的?”
錦書為她梳發,挑選了兩隻玉簪戴上,“寅時末,聽聞姑爺昨夜溫習功課到很晚,估摸着,隻睡上了兩個時辰。”
沈遙看着銅鏡中面容姣好的自己,又想起昨夜沒控制住情緒,竟因一個小丫頭對夫君發了脾氣。
她起身走出屋子,在院中轉了一圈,從梨花樹上折下一枝花,拿在手上把玩着,越想越愧。
昨夜夫君面色似乎有些發白,兩眼發青,一看便是許久未能好好歇息,她還對他如此陰陽怪氣,将人趕走。
他每日勤奮上學,考取功名,也是為了她。
今日這麼一大早,在她呼呼大睡時,他便要起床。
再說,隻是見過楚繡從那書房中出來過一次而已,她有什麼好氣的。
沈遙啊,沈遙,你怎就如此小心眼呢?
或許今日等他回來,應該好好補償。
不如……讓他留宿好了。
“诶,你們聽說了嗎?楚繡姐姐昨夜被爺叫去書房伺候了。”
“真的嗎?那楚繡豈不是被爺收了?”
“自是真的,書房燈一夜都亮着呢。”
“這下可好了,楚繡性子好,對我們也好。你們說,她是不是很快要被擡成妾室了?”
沈遙怔住,眯眼往聲音方向望去,是幾個灑掃的小丫鬟在竊竊私語。
“啪”一聲,沈遙手中的花枝被她掰斷了。
臭男人,好一個香玉在懷,徹夜點燈,她不應該心軟的。
……
接連多日,沈遙都未與宋衍見面。
他學業似乎極為繁忙,每日歸家時,沈遙已是入睡,離開時,沈遙還在睡。
聽說,書房的床單倒是洗得勤快,每日早晨浣洗的婆子還沒來得及去拆,便已經在裝滿水的桶裡見着了。
沈遙原以為按楚繡那丫頭的性子,定會想方設法來自己面前耀武揚威,豈料對方出奇安分。她多久沒能見到夫君,便也有多久沒見到楚繡。
陰雨連綿,空氣中氤氲着濕漉漉的氣息。
沈遙便也整日懶在家中沒出過門。
可待久了也是無聊,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做炊餅的葉家姐妹。
“夫人真厲害,這揉面的手法,工序,一看便是老師傅。”錦書在一旁拍着沈遙馬屁。
沈遙将手上沾着的面粉輕輕抹上錦書鼻尖,“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奉承我。這做了一上午,才成了幾個?”
那日幫着葉家姐妹做成功了炊餅,令她信心大增。未料回家後親手嘗試,方知并非易事。好在摸索良久,終于還是尋得了些門道。
錦書笑着繼續獻媚:“那也是做成功了許多個,要是換奴婢來,一個也不行。”
她眼珠子一轉,“若是姑爺回來吃到夫人做的這炊餅,定會欣喜。夫人,要留些給姑爺嗎?”
“他?”沈遙将手中擀面杖随意一扔,“這幾日也不知在哪兒鬼混,等見着再說。”
她随手拈起一個做好的炊餅,直接塞到錦書口中,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吃你的。”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錦書一哽,囫囵咽下,心底無奈,“姑爺學業忙碌,每日歸家,都會先來主院看夫人一眼。”
“隻是夫人睡的早,起的晚罷了,正好将這時間給錯開了。”
沈遙一頓,又道:“那又如何。”
話雖這般說,她還是拿過個幹淨的盤子,挑揀出幾個最為完美的炊餅放好,連擺盤都講究,弄好後又随意往台子上一扔。
“錦書,放去書房。”
“是,夫人。”錦書帶着揶揄的眼神,笑着回她。
沈遙不想多解釋,可淨手後扭頭又來一句:“我是今日吃太多,吃膩了,但總歸是糧食,也不好就這樣扔了。”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直接跨步離開廚房。
不知是否是炊餅的召喚,宋衍今日回來得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