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小橘吓了她一跳,後來問了人,知曉這嘔吐對于貓來說正常不過,才放下懸着的心。
她按部就班起床洗漱,而後便待在屋中翻看着醫書。她研究了許久,可不少醫書都沒有記載離魂症治療一事。
有的書上倒是寫了一通偏方,什麼在跳大神時,飲下一碗饞着香灰與少女口水的米酒。
沈遙遲疑後,覺得很惡心。
屋外的雨下了一個清晨便停了,雨後空氣總是令人最為舒爽,剛好淹沒過夏日的熱量與幹燥,清風裹挾而來。
沈遙起了出街的興緻,可喊了幾聲錦書,卻沒見到人。于是自己換上那身藕粉色的圓領缺胯袍,着軟底線鞋,戴簪花幞頭,活脫脫一個英氣十足的小娘子。
最後在耳房中找到錦書,卻見她似乎身體不适,躺在床上捂着小腹入睡,遲遲沒有反應。沈遙沒再打擾,叫了兩個小丫鬟照顧好人,自己則獨自一人出了時府,上街晃悠。
沈遙是一個享受獨處之人,即便自己出街,也分外自在。再加之葫蘆鎮民風淳樸,遇到的人對她都頗為熱情。
一下午,她也是玩兒了不少地方,後來又憑記憶到馬場,也就是曾經沈家老宅所在之地。她試圖通過遊走在鎮中,回憶過往生活,卻依舊陌生,毫無印象。
好在在馬場中肆意打馬奔跑過幾圈後,心底那絲失望也随之散去。
回府路上,她忽然被幾聲貓叫吸引,轉身朝那方向望去,是街邊炊餅鋪子旁,一隻橘色大胖貓,腦袋中心一撮白毛,簡直就是小橘長大後得翻版。
一個與她年紀差不多的姑娘身着素色布衣,蹲在那隻貓前,喂着一些煮過的小肉團。
沈遙上前問:“這是你家貓?”
那姑娘被沈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得一抖,轉過頭仰視着她,微微愣神後,才将那隻胖貓抱到懷中起身。
她看沈遙的目光帶着好奇,直勾勾盯着,沒有說話,似乎在細細觀察。
沈遙被她赤/裸/裸的目光盯得有些脊背發癢,撇頭躲開她視線。
炊餅鋪子的另一女子見狀後上前,輕輕拍了一下她胳膊,蹙眉道:“你發什麼愣?客人問你話呢。”
“哦。”那姑娘回過神,似乎意識到自己的無禮,低下頭摸了摸懷中的貓兒,“算是吧。”
沈遙沒有理解她的回答,她身旁的另一女子将手上的面粉擦淨,笑着上前為她解釋:“這貓似乎是從小便生活在這鎮子之中的,我們姐妹搬來葫蘆鎮後,見她總在這附近活動,便時常喂些吃食。”
沈遙看着貓兒肥肥胖胖,閉眼躺在那姑娘懷中一副享受的模樣,“嗯,它被養得很好。”
抱貓的姑娘重新擡頭,打趣道:“這貓以前可是捕獵能手,賴在我家鋪子不走後,整日便隻知好吃懶做,還哪兒會捕獵了。”
沈遙心底好笑,忽然想到小橘,問:“我家中有一隻小奶貓,與它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喲,那是和它娘走丢了啊,可這隻是公貓,這麼說,是它爹也說不準。”
那姑娘啐了一口懷中的貓,“管生,不管養,壞貓。”
沈遙睜着眼睛怔了怔,旁邊那女子上前介紹:“我們兩姐妹姓葉,我是葉韻,妹妹葉靈,不知姑娘?”
“我姓沈。”
“沈姑娘啊。”葉韻從鍋爐中取了兩個炊餅,“姑娘可要買餅,剛出爐,新鮮。”
此話一出,抱着貓的葉靈神情怪異地瞥了一眼葉韻,最終什麼話也沒說。
沈遙沒有注意到那眼神,不過剛剛跑完馬,又晃蕩了一個下午,确實餓了,問了價錢。
葉韻答:“三文,我家做的都是肉餡兒的。”
她買下那炊餅後,便趁熱咬了一口,然而這餅卻硬如磐石,竟一口都沒被咬下來,還差點兒崩了牙。
沈遙擡頭看着兩姐妹尴尬的神情,似乎也沒想到,這葉家姐妹做的炊餅這麼難吃,難怪沒什麼客人。
葉韻笑笑,道:“這餅挺固執……”
她話還沒說完,葉靈上前将那幾枚銅闆拿過,揣到自己懷中,“賣出去了,不退錢的。”
沈遙看看手中的石頭餅,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
葉韻愈發尴尬起來,又拍了一下葉靈胳膊,朝着沈遙道:“沈姑娘見笑了,我們也是剛搬來小鎮做炊餅不久,還沒尋到其中真谛。”
葉靈在一旁和稀泥,“還真谛,阿姐,沒天賦就是沒天賦,要不我們換個鋪子開算了。”
沈遙看了看手中的炊餅,見這兩姐妹即将吵起來的架勢,試圖朝着她們提意見:“或許是面的原因。”
“面?”
“嗯,你們試試看用老面,面揉好後,先醒半個時辰,用刀劃開,若是能見蜂窩狀的孔,那便是醒好的面。”
兩姐妹面面相觑,沈遙不知道自己出于什麼心,或許是因着小橘之父,竟陪着她們在炊餅鋪子待了許久,直到重新做好出鍋的炊餅,外焦裡嫩,極為可口。
葉靈笑着吃下一個炊餅,眼神又落回到沈遙身上,好奇的意味更重了,問她:“沒想到你手藝這麼好,平日很會做炊餅?”
沈遙聽聞此話後滞住,看着手中剩下的半個炊餅。想起昨日在廚房中的嘗試,簡單一碗清湯面,她也看了好久的菜譜。
是啊,她為何如此熟悉炊餅的做法?
沈遙搖頭,“我基本不下廚的。”
“不下廚?家中有下人,大戶人家啊。”葉韻扯了扯自己衣擺,忽然意識到什麼,“難道……你住時府?”
沈遙正承認,一旁的葉靈突然跳了起來,驚訝道:“你就是時府中的那位神秘夫人!”
沈遙沒太懂“神秘夫人”的含義,問:“什麼意思?”